第一十章 臨陣脫逃不可恕

  火光下，只見一山賊飛起一腳便將一軍士踢翻在地。「嘿嘿……」山賊冷笑一聲，心中得意，又一個人頭，老子一會兒報戰功又多一分賞錢。他猛地一揚手中板斧，獰笑著就欲一劈而下。青銅板斧閃著幽幽冷光，令人不寒而慄。

  那雲師將士微咬嘴唇，臉色蒼白，顯然心中恐懼。可是他又豈會大聲求饒，閉眼慨然等死。

  手起刀落，人頭落地，鮮血迸濺……想像中的場景並沒有發生。過了半晌，那軍士驚詫，趕忙睜眼一看，頓時驚喜交加。

  只見那山賊一顆頭顱已經不翼而飛，只剩一具身子兀自立在那裡尚未倒下。那軍士一腳將山賊屍首踹開，爬起來四下相尋，想要看看是誰救了自己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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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的只見自己丈許外，一少年軍士一桿長槍上下翻飛，全身金光閃閃，宛若尊神！

  「楊少爺！」軍士驚駭道。

  那少年軍士便是楊昊天，只見他金色靈力滂湃激盪，手中長槍便是閻王的催命符，數招之下，敵人非死即傷！

  「殺！殺！……」忽的又是數聲喊殺聲從頭頂傳來，那軍士仰頭一看，心中更喜。

  只見又是數道黑影，衝殺而下，卻是力遮等人！這七人個個修為高強，武功精湛，便是一股生力軍加入，頓時沖亂敵人陣營，堪堪扭轉局勢。

  此時楊昊天便是狼入羊群，這些尋常山賊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到半刻鐘時間，已經有七八人喪命槍下。

  眾將士見主將等人殺回來，個個興奮不已，士氣大增，竟然反守為攻，勢不可擋！

  楊昊天殺敵之際，游目四望，見形勢逆轉，心中亦是大喜。忽的眼中一道黃光閃過， 細眼一看，卻是彭茶生和他的幾名家將躲在陣尾，並未於敵人交戰。

  只見彭茶生面如死灰，不斷喝令幾名家將將自己護住，顯然是已經嚇破了膽。

  「什麼東西！」楊昊天低罵道。這傢伙果然是當少爺的料，估計老子不來，他就要嚇得尿褲子了。楊昊天想到彭茶生那副狼狽的樣子，便不由得覺著滑稽可笑。

  忽的又是一道身影映入眼帘，卻見一人擋在彭茶生身前，卻是那半死不活的老頭彭梧！

  他來這幹什麼？楊昊天疑惑，力統領可沒有派他來。他又看來一眼彭茶生，煥然大悟，定然是彭茶生他老子彭飛舉派來的，可別把他這個龜兒子給弄死了。

  他雖然心中諸多想法，可是手中長槍卻不留情。只聽呲的一聲，又是一槍將一山賊穿胸而過。

  便在此時，忽的就聽山坡上幾個山賊怪叫數聲。這幾人顯然修為不弱，這麼嘈雜不堪的戰場，竟然還能將聲音傳出這麼遠，普通人可把不到。

  楊昊天心中一凜，難道還有埋伏？

  果不其然，突然西南面山林間火光大作，兵刃林立，「嗷荷，嗷荷」……怪叫不停，少說也有二三十人。

  楊昊天驚駭，一顆心沉落下切，想不到山賊人多勢眾，哪裡才二十多人，瞧這架勢，總共得有五六十人！

  他還來不及多想，便見山林間呼嘯聲大作，驀地衝出七道身影。這些人修為好生了得，一縱便是丈許，速度奇快。兩個呼吸不到，便已經衝到陣前，將剛才後續趕來的七名好手纏住！七道身影后，又是二十多人衝出，向著雲師將士攻來！

  頓時形勢又變，雙方實力相若，不過總的來說，雲師將士略處下風。

  「我來會會閣下。」忽的一聲清沛之音，只見一道白影沖天而起，向著力遮急掠而去。

  「來得好！」力遮大笑一聲，手中單刀驀地劈出，漆黑如墨的靈力湧上刀身。力遮雙腳一頓，亦是飛身掠去。

  轉眼間兩人已經撞在一起，只聽鏗鏘之音連綿不絕，刀劍相擊不斷，當真是刀光劍影閃耀山林！

  兩個呼吸不到，二人已經分身錯開，落在地上。只見力遮的對手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襲白衣，衣帶飄飄，頗為儒雅。

  想不到這樣的人竟然是個山賊，而且修為還頗為了得。楊昊天暗自心驚，剛才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在空中便已奮力鬥了十餘招。

  兩人皆是頗為讚許看著對方，忽的又是兩聲清嘯，兩人便已激射而出，斗在一起。只見二人化作兩道青煙，溜走無處，飄忽不定，身若鬼魅。眾人只聽得叮噹刀劍相擊，轟隆靈力激盪之音，卻難以辨認二人身形。

  楊昊天手中長槍兀自從上而下挑出，便又將一人迎面劃下一拉子傷口。頓時這山賊便被開膛破肚，鮮血混著腸子流出滿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悍勇之色，讓雲師將士大為驚訝，心中暗贊，「楊少爺果然是天才，智勇雙全！」

  當年老巫祝為他測試資質之時，便預言他是絕世天才，將來定然能修煉到八星天任階。可是後來楊昊天用靈力餵養反鼻蟲導致修為停滯，外界不明所以，便以為這個天才自甘墮落，不思進取。更有甚者，懷疑起老巫祝的測試儀式，說不定本來是個廢柴呢。

  可是如今一戰，任何人都明白，楊昊天絕對不少廢柴！他小小年紀便見識不凡，槍法凌厲無比自是不用說，詭異的金色靈力更是大放異彩，同階之中恐怕無出其右！

  將士們都冒出一個想法，「楊少爺果然是韜光養晦，只為一鳴驚人！」

  卻不說將士們諸多猜測，楊昊天的表現，被山林中一黑袍客看在眼中。他目光灼灼盯著楊昊天，又是興奮又是難以置信，更有著十分狠戾！

  「飛熊你去把這小子人頭取來！」黑袍客對身旁一人說道。

  「是！」卻聽一道雄渾之音傳來，竟然是黑袍身旁那人。只見他身高八尺有餘，腳粗手大，身盤體寬，好大的塊頭，真是應了一個「熊」字！

  只見飛熊雙拳一錘胸膛，「嗷……」的一聲怒吼，霎時便彈射兩丈余高，順著山坡向楊昊天衝去。

  楊昊天又一槍殺了一人，忽的就覺頭頂一道黑影罩來，勁風呼嘯，颳得人幾欲歪斜！他頓時大駭，已知有高手來襲，就地一個打滾，撲出丈許。

  他剛剛滾出，尚未爬起，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道黑影轟然砸下，留下尺許深坑！

  這是什麼怪物！楊昊天驚駭無比，失聲驚呼！只見丈許外，一道小山丘般的巨大身影，八尺余高，身上長毛森森，赫然便是一頭熊身。又見一顆熊不像熊，人不像人的頭顱掛在身軀上，詭異異常！

  「異族人！」楊昊天已經認出來人身份，沉聲道。

  「哈哈……」那頭怪熊竟然哈哈一笑道，「小子有點見識。老子叫飛熊，等會見了鎖魂鬼可不要忘了是哪個殺了你！」

  原來這頭怪熊竟然便是飛熊，更是異族人！

  原來九州之中，有一些人異族人。他們身體中有異獸血脈，平常和正常人沒有分別，可是戰鬥時便能變身。異族人戰力強橫，變身時越級挑戰那是家常便飯，所以便是修為比他高強之士也不想惹他們。

  當然異族人有強有弱，根據體內血脈之力又變身不同，各有天賦。

  楊昊天一見飛熊變身戰熊摸樣，便暗叫糟糕。他看不出此人修為高低，顯然是比自己高出太多，而且他的變身乃是力量速度俱佳，當真是大大棘手。

  不過他從小便不是認輸之人，任你多槍多橫，我自有一股霸氣生！

  他定下心神，戰意澎湃，傲然道，「鹿死誰手，猶未可定！」

  他猛然長嘯一聲，便已經衝出，長槍金光大作，顯然是靈力催到極致。對上這種對手他哪裡還敢藏拙！

  只聽呼嘯三聲，突兀間三道槍影從三個不同方向刺向飛熊面門！

  「不自量力！」飛熊低喝一聲，斗然邁出一大步，雙拳齊齊搗出！只聽轟的一聲，三道槍影頓時擊碎，楊昊天也如同斷線紙鳶，倒飛而出！

  「呀！」雲師將士大驚，想不到這頭怪熊不但能說人話，實力更是高強無比！

  長槍剛一和飛熊接觸，楊昊天便知對方力道驚人，自己遠是不及，趕忙運力卸勁。哪知對方力道實在太大，他尚未卸掉三分，便已經被擊飛。只覺雙手虎口撕裂般生疼，手臂酸麻，毫無知覺，顯然是對方勁力所震！

  「想不到，我一直引以為傲的膂力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楊昊天心中頗為懊惱道。他從小膂力奇大，哪知天外有天，還有個更強的。

  這也無怪，飛熊現在變身狀態，力量更增三分，否則結果如何，猶未可知。

  卻說飛熊亦是暗自心驚，「這小子好強的膂力！我這一拳，要是換做旁人早就雙臂寸斷，他竟然屁事沒一個！」

  「小子，早些投降，老子讓你死的痛快些！」飛熊喝道。

  「我不信你速度也比我快！」楊昊天暗自道，並不搭腔。只聽咻的一聲，身體便已激射而出。

  「好小子！」飛熊大笑一聲，左掌猛地向左扇出，只見肉掌一下便將左側一道光影擊散。飛熊心中非但不喜，反而微驚，忽的右掌猛地向前扇出，又將一道光影扇滅……

  只見飛熊身子四周一道光影飄忽不定，上下翻飛，閃轉騰挪，圍著飛熊的身子一圈一圈的飛旋。

  可是這光圈當真無比兇險，因為楊昊天奔走翻飛到了極速，手中槍影閃動，在這光圈中也不知刺出多少槍。每一槍刺出，未等招式用老，便又奔出，越來越快！

  這是何等速度，又得何等魄力才有此招，要不是眾將士正在交戰，便要大聲喝彩而出！

  飛熊一雙肉掌亦是奇快無比，可是每次都慢了半拍，堪堪擦著楊昊天衣角而過。

  「氣死俺也！」飛熊被楊昊天弄得七竅生煙，怒火焚胸，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耍的團團轉！

  他說話之時身子稍微一停滯，楊昊天暗自高興，這真是天賜良機。

  「嘿！」他身子兀自挺立，低喝一聲，渾身金光大盛，猛地一槍便向著飛熊胸口扎去！他這一槍力道何其大，槍身上金色靈力更是澎湃無比，發出嗤嗤聲響。

  眼見這一槍便要扎進飛熊的胸膛，可是他竟然詭異的一笑，頓時令楊昊天心悚發毛！「他竟然不閃不避，定然還有後招！」楊昊天暗自心驚，長槍去勢不減，卻暗中將靈力護住身子，以防萬一！

  突然槍尖已經扎中飛熊胸口，只聽叮的一聲脆響，便如同扎在一塊鋼板上，長槍竟然無法進勢分毫！楊昊天大驚，便欲抽槍護身。

  「去死吧！」飛熊怒喝一聲，碩大的鐵掌扇出，咔嚓一聲便將槍身折斷，而後去勢不減，擊向楊昊天。

  眾將士驚駭，紛紛驚呼道，「小心！」飛熊身子高大，比楊昊天足足高出一個頭，這一掌便狠狠向著楊昊天腦袋而去！鐵掌呼嘯生風，斷石開金，凡胎肉體又如何擋得住！眾人紛紛不忍，不願看見楊昊天腦袋被人扇個稀巴爛。

  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楊昊天猛然折腰，同時全身靈力集於右腳，飛起一足便踢向飛熊下陰！下陰乃是人體最脆弱之地，饒是飛熊變身之體，於是痛不欲生！

  「嗷！……」只聽飛熊痛號連連，一雙大掌卻無論如何也扇不出去。他猛地雙手捂住襠部，痛得上蹦下跳，滑稽不堪！楊昊天趁此時機，就勢向前一滾，便已將斷槍抄在手中。

  「哈哈……」將士們轟然大笑，心中甚是驚喜，想不到楊少爺竟然能出其不意，化解這必死之招。卻說山賊又是另一番想法，皆道，「連大當家都收拾不了這小子，我們上去豈不是送死？」於是一個個不由得遠離二人戰場，更不敢生什麼偷襲念頭。

  說到此，便得說起飛熊的身份，原來他便是這一夥山賊的頭領，二星天芮地段實力。按說他本應該出手對付力遮等軍中悍將，卻為何和一個毛頭小兵耗上？既或是楊昊天表現出眾，可是以他的實力，亦不該出手對付一個一星天蓬地段修為之人。而飛熊又對那個黑袍客恭敬無比，這鵲山之上，無處不透著絲絲詭異，讓人費解。

  卻說此時，將士們奮勇殺敵，可是漸漸已有不支之象。而負責突襲的六大高手，已經有兩人喪命，力遮亦被纏住，楊昊天對付飛熊九死一生……形勢當真岌岌可危。

  可是雲師將士同仇敵愾，斷然沒有臨陣脫逃之心！不過此言太過絕對，有一人卻是例外，他盔明甲亮，身側又有高頭駿馬，衝殺一番那是大有可為。但一個人沒有勇氣，便是武功在高強亦是窩囊廢，正好彭茶生便是此中之輩。

  他見袍澤戰死，非但沒有一絲憤怒，便是一點點同情也無，腦中只有念頭——跑！慘烈的戰場，早就把他這個少爺公子哥，嚇得魂飛魄散。只見他臉色蒼白，雙手握劍兀自發顫，雙眼更是掩不住的驚恐。便是身旁有五名家將護衛，亦是驚恐無比，宛若暴風雨中孤獨的小鳥，隨時有可能被吞噬！

  「彭叔叔，怎麼辦？」他對彭梧驚惶道。要是平時他根本不會正眼相看彭梧，可是此時慌了神，語氣也不覺恭敬起來。

  「為今之計，我等只有拼死殺出一條血路護佑少爺逃出生天。」彭梧掃視戰場，目光閃爍，沉聲道。

  彭茶生大喜，逃走這個想法他早就有了，只是軍法有言，「臨陣脫逃者，斬！」他心中畏懼，又拿捏不定形勢，是以不敢說出來。此時聽彭梧如此說，大喜過望道，「是！是！是！彭叔叔，你快帶我逃出去！」

  彭梧對他點點頭，而後單刀鋥的一聲出鞘，高舉大喝道，「全體上馬！」眾家將聞言，趕緊翻身上馬，彭茶生更是急不可耐，早就翻身上得。

  眾將士忽見幾人上馬，心中大喜，皆以為彭梧等人終於肯上馬衝殺助陣了。雖然他們一直未曾出戰，將士們早就怒不可謁，可是此時危急關頭，他們能挺身而出，過去恩怨便一筆勾銷。

  可是眾人笑容剛剛浮現，便又驀地僵硬臉上，接著便是一股沖天 怒氣！

  只見彭茶生幾人竟然策馬向著山谷外奔去！眾人哪裡還不明白，他們是要借著馬力臨陣脫逃！

  「彭茶生！好膽！」楊昊天 怒不可謁，目眶欲裂，便欲追擊！

  哪知此時，便聽飛熊怒吼道，「殺了你！」卻是他傷痛已過，雙掌便向著楊昊天胸膛擊來！只聽砰地一聲，楊昊天分神之際，哪裡閃得開，頓時被擊飛！

  「噗噗……」楊昊天身在空中連噴數口鮮血，飛出兩丈這才滾落於地！

  飛熊一掌擊飛敵人，卻不停歇，身形極快，兩個閃身便已奔到楊昊天身前。

  楊昊天駭然，心想，吾命休矣！臨死之際，反而安然泰若。

  「嘎嘎……」飛熊怪笑兩聲，狂笑道，「怎麼不跑了？老子便一腳將你腦殼踩個稀巴爛，看你還和老子作對！」

  他說到做到，右腳已經高高抬起，猛地便向楊昊天胸膛踩踏而來。飛熊心中興奮不已，想像著一腳將這個可惡的小子踏出肉醬，血肉模糊，那感覺……

  他尚未回神，驀地一股劇痛從腳掌心傳來！他駭然相視，只見一桿斷槍將腳掌刺穿！

  原來楊昊天趁他毫無防備之際，猛地將斷槍豎起。飛熊力道巨大無比，可是這也害了他自己。如若他的力道稍小，就是踩上了也不至於毫無所知，可是他心中憤怒無比，這一腳下去，直到槍頭刺穿才感劇痛。

  「嗷！」飛熊又是一聲痛號！繼而又無比憤怒，身子猛地撲出，便欲雙手將眼前這個恨之入骨的小子撕成兩半！

  眼見楊昊天就要喪生，形勢危急萬分！

  「休傷吾兒！」便在此時，只聽一聲怒喝傳來。喝聲震破天地，令人渾身發顫！

  可是楊昊天及雲師眾將士聽了這喝聲，卻是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