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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斷弦音消(一)

2024-06-15 09:25:34 作者: 鳳歌

  樂之揚拉著朱微奔跑數百步,忽又迷失路徑。正在張望,蘇乘光鑽了出來,招手道:「這邊!」

  樂之揚喜不自勝,匆忙跟著雷部之主,在林莽里左一鑽,右一躥,片刻工夫,又出了林子,來到霧靈峰前。

  蘇乘光指著遠處,說道:「看見那塊圓石頭嗎?繞過去,沿著山腳向左走,不出半日,就能到達北平。」

  樂之揚一愣,忽見蘇乘光轉身要走,忙問:「老賭鬼,你上哪兒去?」

  蘇乘光苦著臉道:「水憐影被雲虛捉了,那老小子會迷魂術,這奇陣看樣子守不住啦!」說完加快腳步,一陣風走遠了。

  

  樂之揚一動不動,呆呆地望著蘇乘光背影消失,過了片刻,掉頭便走。朱微口唇顫抖,欲要說些什麼,可見他步子如風,忙又跟了上去。

  兩人繞過圓石,果見一條小徑,蜿蜒穿過樹林,向著東南延伸,這條路想必就是蘇乘光所說通往北平的道路。樂之揚沉默一時,剛要踏上小徑,朱微忽道:「等一下!」

  樂之揚回頭看她,目光游弋,心神不寧。朱微瞧他一會兒,忽道:「你真要回北平?」

  樂之揚說道:「這個地方不太平!雲虛不會放過你,離開這兒越遠越好。」

  「是麼?」朱微嘆了口氣,「所以……你連姐姐都不要了?」

  樂之揚應聲一震,變了臉色:「你、你說什麼?」

  「水憐影不是你的姐姐麼?」朱微沉默一下,輕輕吐口氣,「那天晚上,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樂之揚雙腿一軟,頹然坐倒在山石上,雙手抱頭,心中亂做一團。過了半晌,輕聲說道:「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朱微眼眶潮紅,淚水滾動,「我一直騙自己,那天聽到的都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噩夢。可是,那明明就是真的……」她雙手捂臉,發出喑啞的哭聲,「我從小呆在宮裡,真的不知道這些事……真的不知道,父皇太可惡,你那么小,那麼可憐,還有你的媽媽和姐姐,我恨不能跟她們換過。這件事,我一想到就難過得要命,恨不得剖開胸膛,把心也挖出來,好可惡,嗚嗚,父皇好可惡……」

  多日來積下的委屈有如地下熔岩,一旦迸發,無法收拾。朱微嚎啕大哭,遏制不住,樂之揚望著她,心中憂傷悲戚,也說不出是何滋味,見她哭得傷心,只好站起身來,輕輕將她抱住,柔聲說道:「不知者無罪,你爹做過好事,也幹過壞事,你卻什麼都沒做過。他造下的冤孽,不該由你承擔,何況……」樂之揚遲疑一下,「水憐影也未必是我姐姐,她還殺了我義父……」

  「她一定是的。」朱微抓住他手,顫聲說道,「你們的眉眼那麼像,還有玉珏,還有你的身世,天下哪兒有這麼多巧事湊在一起?樂之揚,你得回去救她,要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

  樂之揚心中冰冷,朱微這一席話,只將他的自欺欺人擊得粉碎。他不認水憐影,血緣還在其次,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朱微。水憐影熱衷仇恨,決不會接受朱元璋的女兒,一旦姐弟相認,長姐如母,水憐影反對二人婚事,樂之揚又該如何自處?霎時間,樂之揚只覺二人之間豎起一道高牆,無形無狀,可又分明存在,這一刻,他和朱微相隔如此之近,一旦論及身世,忽又變得如此遙遠。

  朱微並非不知這個道理,可她硬生生地將樂之揚逼入了死角。

  樂之揚閉上雙眼,欲哭無淚,他忽然發現,這世上最傷人的,有時不是仇怨,而是恩情,親情也好,愛戀也罷,形同一張大網,叫人無路可逃。

  「也好!」樂之揚張開雙眼,倦怠說道,「我去救她,不過……」他望著朱微,目光有些淒涼,「敵強我弱,你就不要去了。」

  朱微明白他的心思,時下見了水憐影,徒自增添尷尬,當下略略點頭。

  樂之揚摘下「真剛」,遞給朱微:「你留下防身!」

  「不!」朱微搖頭,「你要對陣雲虛,不可沒有利器。我不是嬌弱女子,你……」咬一咬嘴唇,「你把『空碧』給我就行。」

  樂之揚的心子猛地收縮,「空碧」是二人定情信物。他經歷百難,得而復失,失而復得,始終不曾丟棄,可眼下朱微竟要討回,樂之揚的心裡隱隱生出一絲不祥。

  「樂之揚!」朱微輕輕叫了一聲。

  樂之揚嘆一口氣,還劍入鞘,從笛囊抽出玉笛,說道:「等我回來,再給你吹笛。」

  「吹什麼?」朱微把玩玉笛,心不在焉。

  「周天靈飛曲!」樂之揚答道,「你愛聽麼?」

  「那曲子……」朱微抬起頭來,眸子甚是幽深,「我也會吹了。」

  「敢情好!」樂之揚心口發窒,忽覺一陣難過,強笑道,「吹笛我更拿手,你還是彈琴的好。」

  「我的琴已經沒了。」朱微喃喃說道。

  「飛瀑連珠麼?」樂之揚說道,「待我有閒,潛入宮裡偷出來。」

  「別!」朱微臉色發白,「那樣危險!」

  「怕什麼?」樂之揚哈哈大笑,「我又不是第一次進去。」

  朱微定定地望著他,忽道:「樂之揚,我們還能回去麼?」

  「紫禁城?」樂之揚皺眉。

  「不!」朱微輕輕搖頭,「回到以前的樣子。」

  「怎麼不能?」樂之揚胸口一熱,猛地激動起來,「管他什麼朱元璋、梁思禽?管它什麼燕王、寧王、建文皇帝?救完水憐影,我們立馬走得遠遠的……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唔,無雙島就好,我打漁,你織布,日子苦一些,卻妙在無人打擾。冷清了一點兒,也不打緊,我們悠悠閒閒地生一大堆孩子,小孩兒一多,可就熱鬧了。」

  朱微將頭靠在他懷裡,默默聽完,良久說道:「那樣真好。」

  「是啊!」樂之揚說道,「倘若厭倦了,就乘舟來中土,玩樂一番再回去。」

  「順道見一見你姐姐。」朱微幽幽說道。

  樂之揚一愣,皺眉道:「見她幹嗎?」

  朱微沒有出聲,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樂之揚老大無味,說道:「不說這些,我快去快回。」放開朱微,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忽聽朱微顫聲叫道:「樂之揚!」

  樂之揚回頭,笑道:「幹嗎?」

  「不知道!」朱微沉默一下,「我只想再叫你一聲!」

  樂之揚點頭笑笑,大踏步向前走去,走了十餘丈,回頭望去,朱微站立原處,沖他輕輕揮手。忽然一陣風來,捲起漫天雪花,朱微的影子模糊起來,就像一個幻影,似有若無,縹緲不定。

  樂之揚心生惆悵,忽又想道:「葉姑娘還在北平,離開之前,還需接她出來。落先生的事,我真能袖手旁觀麼?方才賊禿驢也在,他怎麼斷了一隻手?我帶走朱微,他似乎向雲虛扔了兩塊石頭。奇了怪了,賊禿驢一向奸詐,何以肯做如此好事?哼,那不是老鼠不偷油、貓兒戒了葷嗎?」

  邊走邊想,忽聽遠處傳來喝叱,樂之揚心頭一凜,收起雜念,縱身趕去。

  還未走近,便聽勁風呼嘯,轉過一片樹叢,山坡上數人正在捉對兒廝殺。

  花眠對上秋濤,兩人女中英豪,鐵算籌對上軟泥棍,一個算計精妙,度不輕發;一個攻守隨意、長短由心。花眠足踏奇步,進退如神,總能從想像不到的角度繞過軟棍,直指對手要害。秋濤化棍為盾,封死鐵算籌的來。,花眠無處著力,飄然後退,秋濤抖手之間,泥盾又化為軟棍,拉長變細,死死纏住對手。

  蘭追跟楊風來比斗輕功,風部妙術對上東島「龍遁」,一白一黃兩團人影躥高伏低,勢如兩團疾風上下纏繞。樂之揚看得清楚,二人中,楊風來主逃,蘭追銜尾緊追,楊風來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擺脫不掉,可是蘭追輕功無對,難得遇上敵手,雖然屢有打倒楊風來的機會,事到臨頭,竟又不忍下手。遇上如此對手,楊風來有苦難言,唯有誓死奉陪。

  施南庭跟蘇乘光的較量最有趣味。「北極天磁功」顛倒陰陽二極,駕馭天下鐵器。「九連環」分分合合,變化莫測,「陰陽錐」收發自如,防不勝防。尋常高手遇上施南庭必然頭痛,可是蘇乘光的「周流電勁」卻是克星,電勁所及,改易磁極。施南庭放出的暗器,原本向左,蘇乘光掌風一掃,忽又變成向右,發出的暗器,飛到一半,蘇乘光笑嘻嘻伸手一招,倏爾掉過頭去,反向施南庭射去。施南庭自然也能變回磁極,還以顏色,只是變來變去、不勝變扭,鋼環、鋼錐在二人間飛來飛去,狀如一群大大小小的飛鳥,時而凌空撞擊,濺起點點火星。

  童耀對上石穿,兩人性情火爆,硬打硬拼,「鯨息功」對上「周流石勁」,你來我往,拳掌著肉,噗噗噗如擊破鼓。兩人儘管難受,均是死命忍耐,咬牙瞪眼,鼓起兩腮,看誰承受不住,先行躺倒認輸。

  雲裳跟萬繩鬥劍。萬繩手中無劍,千絲萬縷中卻藏有無窮劍意,雲裳與之相抗,如陷弱水三千,一把青鋼劍帶起光影萬千,卻斬不斷身邊蠶絲,那絲線柔中帶剛、無孔不入,一不留神,便直奔要害穴位,鋒銳之甚,尤勝鋼針。雲裳幾次險些為其所趁,無奈收斂劍招,逕取守勢,這麼一來,發揮不出「飛影神劍」的妙處,仿佛一隻飛蛾,困在蜘蛛網中,越是掙扎,捆縛越牢,淪陷越深。

  出乎樂之揚意料,雲虛並未參戰,領著幾個弟子冷眼旁觀。他不動手,水火二主和卜留也在一旁掠陣,只待雲虛一動,立刻三人齊上。谷成鋒和杜周押著水憐影,女子臉色蒼白,兩眼呆滯,渾如木偶泥塑,直勾勾望著前方,對於兩方激鬥,竟也不瞧上一眼。

  樂之揚暗暗心驚:「『般若心劍』亂人心智,霸道絕倫,水憐影這個樣子,莫非中術太深,變成了痴子傻子?」本想上前救人,可又忌憚頗深,雲虛守在那兒,貿然上前,只會自投羅網。

  猶豫間,忽聽雲虛揚聲叫道:「都退下吧!」

  東島眾人應聲後退,蘭追如影隨形,兀自跟著楊風來不放。雲虛冷哼一聲,忽一揚手,嗤,銳聲刺耳,蘭追身子一晃,從天上摔了下來。蘇乘光飛身趕上,將他接住,看一看,按住他的「期門穴」,內勁迸發,嗖地彈出一根金針,鮮血濺落白衣,甚是駭目驚心。

  石穿怒視雲虛,厲聲叫道:「雲虛,你枉為一派宗主,居然暗算傷人。」

  雲虛淡淡說道:「誰叫他纏著不放?」

  「雲島王!」萬繩禮節甚恭,「今日之事,必有報償!」

  「報償?好啊!」雲虛冷笑,「你們八個一起上吧!」

  「打群架麼?」卜留笑嘻嘻說道,「正合我意!」

  雲虛哼了一聲,說道:「打什麼群架?你們八個,我一個就行!」

  八部之主無不驚怒,雲虛傲慢之甚,竟要隻身橫挑西城。

  「雲島王!」萬繩按捺怒氣,「以多欺少,不是我西城的作為。」

  「不算以多欺少,而是以少欺多!」雲虛兩手按腰,傲然說道,「當年梁思禽在我東島逞威風,今天雲某原樣奉還。」

  八部之主面面相對,秋濤忽道:「你輸了怎麼辦?」

  「你要怎麼辦?」雲虛口氣不耐。

  秋濤稍一遲疑,說道:「你放了我徒兒!」

  「這有何難?」雲虛看向水憐影,「我現在就放她!」陡然目射奇光,水憐影激靈一下,陡然清醒,環顧四周,不勝迷茫。樂之揚見她並未痴呆,大大鬆了一口氣。

  「滾吧!」雲虛喝道。

  水憐影呆了呆,默然走到秋濤身前,低聲道:「師父,全怪徒兒不慎。」

  秋濤嘆一口氣,苦澀道:「再說這些,又有何用?」水憐影面紅過耳,眼中淚花亂滾,扁一扁嘴,險些哭了出來。

  忽聽雲虛又道:「你們輸了又如何?」

  「你說如何?」萬繩反問。

  雲虛冷笑道:「你們輸了,全都得死!」說到「死」字,眼中殺機澎湃,如刀如槍,如有形質,目光與之相遇,無不如墜冰窟。

  「別看他的眼睛!」萬繩銳聲叫道,「周流八極陣!」

  八部之主應聲而動,各依先天八卦方位站成一圈,目光投向陣心,極力避開雲虛的雙眼。

  雲虛冷笑一聲,拔出「太阿」古劍,疾走兩步,飄然拔起,落下時已在陣中。

  他足不點地,一旋身,仿佛化身數人,剎那間,竟向四周八人每人刺出一劍。

  八部之主齊齊出掌,八勁交纏,捲起颶風狂濤。雲虛飄然一轉,竟如順水行舟,順著勁力遊走,因他身法太快,八部的勁力卻由八人所發,出手有先後,先天上慢了一拍,剛一上身,就被雲虛卸走。

  雲虛兩個轉折,脫出八勁,飛身躍起,刷地一劍刺向萬繩。後者為八部之首,也是陣法樞紐,殺了萬繩,陣法自破。

  萬繩低嘯一聲,八人步法轉動,掌勢生變,八勁周流交融,匯集到萬繩和秋濤身上。

  勁力貫注,天地交泰,萬繩鬚髮亂飛、血脈賁張,雙掌向前一送,秋濤同時出掌,兩股勁力當空糾纏,化為沖天狂飆,撞上太阿古劍。

  雲虛虎口一熱,劍勢偏出,對面勁如洪流,其勢不減反增,當下收回長劍,飛身旋轉,卸開掌力,繞到蘇乘光身邊,作勢出劍要刺。

  蘇乘光盯著劍尖,身形晃動,但覺滾滾熱流左右湧來,八勁瞬息集於他和蘭追身上。這一招叫做「風雷相薄」,風雷二主同時出手,威力也是極大,誰想蘭追受傷,胸口疼痛,出手慢了一拍。

  蘇乘光稍一遲疑,轉眼看向蘭追,不防雲虛橫身擋住,雙目如炬、冷冷望來。他心子一跳,想要移開視線,可是已經晚了,心中微微一迷,掌勢突然歪斜,呼的擊向萬繩。

  雲虛眼光老辣,兩個照面就看出陣勢變化,故而佯攻蘇乘光,迫使眾人聚力於風雷二主,蘭追有傷在身,兩人配合失序,雲虛趁機而入,突使「心劍」,擾亂了蘇乘光的心智。豁啦啦,一道電光撕裂虛空,萬繩猝不及防,挨個正著,口血狂噴,翻著跟斗飛了出去。

  「萬老大……」蘇乘光愧恨交迸,失聲驚叫,忽見雲虛大袖一揮,旋身沖向萬繩,猜到他的心思,虎吼一聲,猛撲上去,奈何輕功不濟,霎時落下丈余,眼睜睜望著雲虛趕上萬繩,後者掙扎未起,雲虛當頭刺下。

  絕望中,人影晃動,水憐影趕到,抓住萬繩,向後急退。

  雲虛哼了一聲,太阿劍去勢更快,恍如跗骨之蛆,緊緊釘住二人。

  「看招!」忽聽秋濤一聲疾喝,風聲從後襲來。雲虛知是暗器,歪頭晃身,眼角餘光所及,一團白花花的圓球從旁掠過。突然間,那圓球活了過來,雲虛吃了一驚,擰腰變勢,仍是遲了一線,左頰火辣辣疼痛。他翻身落地,伸手一摸,滿手是血,臉頰上多了一道爪痕,轉眼再瞧,圓球落在遠處,就地一滾,化為一隻雪白長毛的波斯貓,齜牙咧嘴,沖他發出一聲怒叫。

  秋濤情急生智,將貓兒「北落師門」當做暗器扔出,居然大收奇效,一舉傷了雲虛。水憐影趁機脫身,兩個起落,已到一丈開外。

  雲虛又驚又氣,旋身回頭,瞪視秋濤。秋濤正鬆一口氣,稍不留神,與他目光相遇,腦子登時迷糊,緊跟著,一股冰冷鑽進胸口。

  秋濤後退兩步,身子一軟,癱倒在地,胸膛熱血噴涌,瞬間染紅衣裳。

  「師父!」水憐影神魂出竅,失聲悲號。秋濤瞥她一眼,口唇顫動,似想說些什麼,可是終究無法出口。她無聲地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八部之主多有怪癖,唯獨「地母」秋濤性情和善、寬以待人,故而最受眾人愛戴。此刻見她殞命,眾人無不悲憤發狂,蜂擁而上,又將雲虛團團圍住。

  萬繩受傷、秋濤身亡,早已不成陣勢,剩下之人各逞其能,亂打猛攻,不顧生死。

  雲虛稍一退讓,即刻反擊,「心劍」與真劍並用,身子滴溜溜飛轉,接連刺傷水火二主,石穿奮身救援,也被一劍刺翻。他倒在地上,左胸血流如注,雲虛正要補上一劍,卜留兩眼血紅,猛撲上來。雲虛頭也不回,掉轉長劍,噗地刺入他的小腹,誰想劍尖所見,軟綿綿不甚得力,沒有刺穿對手,反而陷入其中。

  雲虛吃了一驚,回頭瞪視,「心劍」出鞘,想要迷亂卜留心志。誰知澤部之主存了捨身念頭,緊閉雙眼,雙手死死鉗住劍身,口角鮮血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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