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算計

  楊奇同樣面色帶著毒怨之色，目光冷冷停在林允兒身上，「你這小賤人，不知好歹，你現在若是肯乖乖說出那批開國寶藏的秘密，再與我簽下靈魂契約，發誓永遠追隨於我的話，我現在還可以讓王師兄放你出來，否者，你連死……都落不下全屍！」

  回應他的，是林允兒殺人般的目光，和無聲的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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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和你說過了，你是得不到任何結果的！」王琦皺著眉看了楊奇一眼，冷冷道：「走吧，回宗門還有很多事情要善後。」

  「賤人，不知好歹！」

  楊奇不甘心的最後狠狠盯了林允兒一眼，踏上了王琦的飛行法器，而一直沉默的林峰，原本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但迎面遇上林允兒堅定不移的眼神，知道說什麼也沒有，只得故作可惜的輕嘆一聲，隨著兩人破空而去。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雷辰一言不發，走到一旁盤膝坐下，怔怔望著頭頂的星空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個禁制，你也沒辦法破開嗎？」沉默了許久，周倉懷著並不如何肯定的語氣問道，雖然剛才已經聽王琦說，他布下的這道禁制，除非是神通境才可以破開，但雷辰一直以來種種令人感到意外的表現，已經讓周倉在心目中無形將他當成了一個最後的依靠。

  「不好說，我現在也不能肯定……」雷辰淡淡搖了搖頭，表面看似平靜，腦海中其實卻是在與赤蛟溝通。

  因為，剛才赤蛟已經說過，等王琦等人走遠之後，它可以破開這道禁制，前提是需要一塊元石作為支持，而代價，則是自己十有八九神魂俱滅。

  聽到這則消息之後，雷辰的第一反應便是直接拒絕了，別說現在沒有元石，就算有，他也不願意赤蛟去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來換取自己的生命。

  「小子！去問問你旁邊那小妞有沒有元石，你再猶豫，可就真的來不及了！到時候傳送陣一關，今年你都別想出去，而且，那幾個小八蛋肯定不止想著就這樣把你困在禁制里這麼簡單，一定還隱瞞了什麼狠毒手段沒告訴你，反正橫豎都要死，不如博一把……」

  「閉嘴！」雷辰冷冷在心中打斷了赤蛟的唆使。同一瞬間，他平淡的面色再次突變，眼神凝重的盯著禁制里某個角落的沙丘。

  似乎為了驗證赤蛟的話，那片沙地忽然間起了一陣怪異的顫動，數道烏黑的濃煙升騰而起，又逐漸消散之後，十幾尊體型巨大，長相猙獰的怪物顯現了出來！

  林允兒和周倉回過頭去見到這一幕之後，面色頓時難看無比。

  「可惡！你這死蛇，真的是烏鴉嘴！」望著遠處角落裡那十幾道突兀的身形，雷辰重重咽了下口水，狠狠咒罵了一句。

  「傀儡符獸！」

  這四個字突然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相比起半個多月前在外門測試中所斬殺的符獸，眼前的這群怪物無疑要恐怖得許多，渾身散發出的那股兇悍、嗜血的氣味，就已經令人膽顫心驚！

  看到這些忽然冒出來的巨型傀儡符獸，雷辰的面色終於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還隱隱含著一絲心悸。

  令他產生這種情緒的原因，除了目前所面對的危機之外，更是為王琦的心機之深而感到暗嘆。

  「死蛇，看來，我以前確實錯了……」

  「什麼錯了？」赤蛟發出一道疑問，這種環境下，它也不再計較雷辰對自己的稱呼了。

  「我太輕視王琦了，低估了他的手段，若不是我之前一直依仗著自己有著和他一拼的實力，也不至於到現在這個地步，現在我懂了，敵人，從出現苗頭開始，就應該想盡一切辦法全力抹殺，不要留給他絲毫的機會！」

  雷辰默默傳出最後一道意念，靜靜地擋在了林允兒身前，面色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悲喜，但卻給人一種有某些蛻變在悄然發生的感覺。

  「小子……現在領悟還不算晚，準備拼命吧！」赤蛟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悲壯。

  「老子死了不可惜，只是大仇未報，實在不甘心，還連累了允兒和周倉……」雷辰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靈劍，驚天一擊蓄勢待發！

  「轟……隆！」

  一道突如起來的巨響，猛然間從眾人頭頂暴起，狂暴的氣浪衝擊之下，王琦所布下的禁制光幕，如同紙糊的一般，以一種摧枯拉朽之勢碎裂開來，散做無數星星點點飄落夜空。

  巨大的沙塵遮天蔽日捲起，將雷辰眾人迷得睜不開眼睛，等到那漫天飛沙散去之後，一尊體型不亞於傀儡符獸的巨大人影，赫然立在十丈開外！

  「方重！」

  雷辰終於忍不住驚呼出聲，在這最不可能的環境之下，遇到一個最不可能遇到的人，終於使得他徹底失去了冷靜。

  「鬼叫什麼，看到胖爺我就這麼高興？」方重眯著那對肉縫一般的小眼，擠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說話間，他巨掌再次揮出，將一枚火紅的符籙拋到了巨型傀儡符獸群中，又是轟然一聲爆響之後，那些幾乎令雷辰眾人要以死相拼的恐怖怪物，只剩下十幾道白煙一齊飄散。

  「操！這傢伙到底什麼來頭？」

  幾人的心中同時一陣疑問，雷辰還稍微好點，林允兒和周倉簡直就驚訝得嘴巴半天沒有合上。

  一切變故都隨著方重的意外出現而塵埃落定，眾人都心力交瘁地圍坐在一圈，雷辰卻獨自一人怔怔地在滿目蒼夷的廢墟上，就這麼仗劍挺立著，許久不動，不說話，甚至連面上的表情都沒有波動一絲。

  自從半個多月前，在盤龍山慘劇發生，自己跳崖卻墮入二十年後的天地，拜入天玄宗門下之後，一切都宛如發生在夢中一般。

  和楊奇發生衝突，到王琦出面調停，再直到雙方在廣場的爭鋒相對，每一幕，都因為自己強勢而占得上風，但自從進入藥林之後，卻處處受到阻滯，這裡面，除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事實外，造成這一切的最重要原因，還是因為自己的過度自信。

  自信能使一個人內心強大，卻也能抹殺一個人對危機的預感。

  即便是面對王琦那樣的蛻凡期弟子，他依然敢於先聲奪人，以雷霆之勢率先出手，但最後的結局，卻還是落入敵人的圈套。

  王琦說的沒錯，神通宗門的種種手段，自己確實了解得太少，自己雖然肉身遠遠強悍過一般人，甚至可以和踏入蛻凡期的弟子有一拼高下的實力，但如果面對神通境呢？是不是頃刻之間，就被對方徹底抹殺？

  這一切，都令雷辰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思索。

  這次因為方重的出現而僥倖脫險，但回到天玄宗之後呢？依舊需要面對王琦等人處心積慮的陰謀，自己是否應該繼續保持一往無前的氣勢針鋒相對，還是暫時忍氣吞聲而求得一時安穩，謀求日後崛起之後再狠狠報復？

  關於未來道路的迷茫，第一次令雷辰產生了一絲不自信的感覺。

  他的心思，沉浸在一種恍然若失之中。

  這個時候，卻又忽然被輕微震動了一下。

  若我是換做王琦的話，又該如何應對自己呢？恐怕只有一條道路可以走，那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全力抹殺！雙方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是徹底不死不休的局面，任何一方的隱忍，無論是有意或者無意，換來的，只是更為猛烈的攻勢！

  因為……這已經不是尊嚴和面子的關係，而是……生……死……之……爭！

  「為什麼我不能夠不擇手段？」

  「我能夠用最勇猛，最慘烈的方式，給予敵人最致命的衝擊，誰又能夠確定，我有沒有其他的手段，為人所不能為，行人所不能行之事？」

  「神通之路，本來就要披荊斬棘，一路坎坷，危險重重，只不過，我面前的障礙，又多了一塊，而且十分巨大，不知道怎樣才能夠繞過去罷了！天地之間，沒有萬全的事情，一切都有一線餘地，這個道理，就算是凡人，也都知道，我如今已經快要脫離凡人的範疇，難道竟然忘記了？」

  「我是雷辰！我的道路，只有我自己才能決定！我是雷辰，我的明天，只有明天的雷辰才能夠知道！」

  「從今日開始，我的一切行為，都將依照本心而為，我不會再輕視任何敵人，也不會再有手段高低之分……」

  雷辰凌立夜空之中，忽然之間，全身大震，體表沾滿妖獸的鮮血已經結成了一塊一塊，干硬成了血痂，此刻紛紛被震碎。

  他抬頭遙望像遠處的東方，那一邊的天際，已經不再是徹底的黑暗，一輪充滿朝氣的紅日，即將蓬勃而出，等他將目光從遠方收回之時，已經再度滿面笑容。

  「終於清醒過來了？我還以為你剛才被炸傻了呢！」赤蛟一直也沉默著，直到現在才忽然調侃發出聲音。

  「死蛇，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傳送陣還剩下不到一個時辰就開啟了，是去尋找你那個天大的秘密，還是帶小爺我去找龍象草？」雷辰的意念，促狹說道。

  赤蛟微微一滯，許久才說道：「哼……小子，你的反應，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怎麼？你以為，小爺我會就此消沉？如果小爺我是這種人，早就被弄死在盤龍山了。」

  雷辰的意念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