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航默

  禹山劍派，覆海峰，靈氣縹緲，仙鶴成群。

  這裡是禹山四大主峰之一，由禹山三長老航歸海掌控，覆海峰其他高層也幾乎全是禹山航氏子弟，這裡就是禹山航氏的老巢！

  此時覆海峰之巔，一座巍峨大氣的宮殿內，陣陣哭腔之聲正從裡面傳出來。

  「我不管那個混蛋能不能祭祀大魔，我已經強忍了那麼多天，這次絕不會再忍了！」

  航建的生母穆白蓮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花了一張濃妝艷抹的臉，而在她的對面，丈夫航雲山臉色同樣有著幾分猙獰。

  「別哭了，哭的人心煩！」航雲山陡然厲吼。

  穆白蓮哭嚎道：「那你倒是替孩子出氣啊，是你說等祭祀大魔之後就替健兒報仇的，現在怎地沒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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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航雲山喝道：「你沒看到祭祀大魔是真的嗎？現在蒙武甲調差大魔底細全靠他一人，殺他，蒙武甲能放過我們航家嗎？」

  穆白蓮吼道：「你就不會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航雲山喝道：「他要是現在死了，蠢豬都能想到我們頭上，神不知鬼不覺有什麼用？再忍忍，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到處得罪人，等他得罪的人多了，就算其他人不殺他，我們再殺他的時候，蒙武甲就未必能想到我們身上了。」

  穆白蓮叫道：「我等不了，一天都等不了，不殺他畜生，老娘寢食難安！」

  航雲山喝道：「等不了也得等，都是你天天寵著他，一點苦吃不得，但凡他有些實力，至於被一個入門修士如此羞辱殘害嗎？」

  穆白蓮吼道：「光說我，你天天就想著往上爬，管過我們母子嗎？孩子被人害成這樣了，你的心都是鐵做的啊！」

  說完，穆白蓮又是一陣嚎啕大哭，好在周圍的下人弟子們都被屏退了，否則這儀態倒是令人唏噓。

  就在此時，一道清朗的聲音自外面幽幽傳來。

  「侄兒航默來向二叔二嬸請安了。」

  穆白蓮哭聲戛然而止，寒著臉道：「他來幹什麼？來看笑話嗎？」

  對於航默，穆白蓮一向極為反感，因為他是禹山航氏最優秀的後輩，也是絕大多數航家人青睞的未來接班人，可在穆白蓮心目中接班人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她的兒子航建。

  航雲山瞪了妻子一眼，喝道：「還不退到內殿去，看你這幅樣子！」

  穆白蓮氣憤，但還是去了內殿，她絕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顏面。

  很快大殿門打開，一腰跨六尺長劍的男子闊步邁入大殿，其人劍眉鷹目，身材筆挺，氣宇軒昂，任誰看到都會忍不住贊一聲「好風采」。

  此人正是當代禹山四大天才之一的「西河劍」航默，風頭僅次於卓不凡和鄒顏兩大高手。

  航默走到航雲山跟前三丈，儀態端正的跪拜道：「侄兒拜見二叔。」

  航雲山俯視著這一偏支後輩，道：「你有何事？」

  航默道：「航建堂弟乃我禹山航氏唯一三代嫡系，將來也會是航氏之主，他被人狠下毒手，凡航氏子弟無人不憤怒。侄兒本想等那張大壯祭祀失敗後，親手宰了他替堂弟報仇，可沒想到他竟成功了。

  但堂弟的仇不能不報，侄兒今日特來請二叔恩准我動手將那張大壯碎屍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說著，航默咬牙切齒，果然一幅仇大似海的模樣。

  航雲山冷冷一笑，道：「虧你有這份心，但你既然知道他真能祭祀大魔，就該知道你大爺爺不准我們動他。」

  航默道：「探查大魔底細乃上天交給皇上的天命，事關重大，大爺爺為整個航氏隱忍，我等自然心悅誠服。侄兒也知道無論那張大壯是怎麼死的，旁人都很容易猜到我們航氏頭上，但眼下卻不同了，侄兒有辦法讓張大壯死得很慘很慘，而且絕沒人會懷疑到咱們頭上。機會難得，侄兒實在忍不住。」

  航默說話可謂滴水不漏，神色也令人賞心悅目。

  航雲山眼睛一亮，道：「賢侄起來說話。」

  一直都跪著的航默站了起來，直接開門見山的道：「這機會就源自於現在只要張大壯出了事，除了我們航家，卓不凡也一定會被人懷疑。」

  航雲山道：「卓不凡是絕不敢殺張大壯的，他沒那麼蠢。」

  航默道：「不錯，卓不凡從來都不蠢。可偏偏這一次他犯蠢了。」

  「哦？」航雲山看著航默。

  航默道：「卓不凡決定參加核心弟子考核，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但一定跟張大壯脫不了干係。」

  航雲山道：「你想殺張大壯，嫁禍卓不凡？此時非同小可，不可輕易冒險。」

  航默自信道：「侄兒若出手，自然不會只是表面那麼簡單。」

  航雲山眼睛一亮，道：「繼續說。」

  航默道：「那張大壯修為低、實力弱，卻不知天高地厚，竟膽敢答應參加核心弟子考核。獸林兇險，不知何時就會有強大獸妖出沒，二叔說如果他不小心被獸妖吃了，是不是死有餘辜，怪不得別人？」

  航雲山點頭道：「在獸林里，利用妖獸殺他是聰明了些，但還不夠。」

  航默道：「自然不夠，可如果妖獸是被卓不凡蠱惑慫恿的，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不等航雲山表態，航默馬上又道：「卓不凡參加核心弟子考核一定是因為張大壯，此事誰都能猜到，祭祀大魔之後他對張大壯的怨恨可是無人不知。

  如果直接殺張大壯嫁禍給卓不凡，那未免太簡單了，簡單到令人懷疑以卓不凡的聰明和謹慎，是不可能那麼愚蠢的，蒙武甲也會懷疑。

  可如果卓不凡處心積慮引誘妖獸吃掉張大壯，擺出一副意外的樣子，那一旦事情敗露，旁人就不會懷疑了。不然他明明是因為張大壯才進的獸林，不殺不報復他去幹什麼？」

  航雲山不由點頭。

  航默又道：「站在蒙武甲的角度，一旦張大壯出事，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縱使張大壯是被妖獸意外吃掉的，他也必要徹查。到時候那些妖獸會輕易被生擒，等到所有的妖獸都一口咬定是卓不凡引誘它們殺的，那卓不凡就算再如何否認也無濟於事，而我們自然可以撇得乾乾淨淨。」

  航雲山聽到這裡，也認真考慮了起來：張大壯害的卓不凡聲譽盡毀，淪為笑柄……卓不凡進獸林就是為了殺張大壯報仇，他處心積慮引誘妖獸出手，想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但蒙武甲徹查之下，抓住了妖獸，所有妖獸都指認他……

  航雲山越想越覺得可行，道：「那你打算怎麼讓妖獸一口咬定是卓不凡策劃的一切？」

  航默笑道：「侄兒的二弟航言就在外面，二叔何不請他進來？」

  航雲山抬頭看向大門處，同時一揮手，一股精純的法力化作掌型，直接將大殿的門推開。

  大殿之外，一背負雙劍，氣宇不凡的俊美男子正恭敬的站著，不是卓不凡還會是誰。

  「卓不凡」優雅的邁入大殿，朝航雲山跪拜道：「侄兒航言拜見二叔。」

  航言也道：「二弟剛入道衍境，正是參加核心弟子考核的時候，他只是無數參加考核人中的一個，沒人會注意他。

  而我為確保萬無一失，根本不會像卓不凡那樣令人生疑的參加考核，不會出現在獸林，更不會直接參與任何事。」

  「妙、妙啊，易容術並不難，可要想到這一點卻不容易。」航雲山大喜。

  這個「卓不凡」又道：「言兒和大哥經常在獸林歷練，也了解那些獸妖的心性，獸妖貪婪嗜殺，只要許諾它們一點甜頭，它們自然樂得去吃掉一個入門修士。且道衍境妖獸智慧低下，言兒的易容術連人都分辨不出來，更何況是妖獸了，此事絕無問題。」

  航雲山連連點頭，此時看著這個「卓不凡」，一切都明了了，無需再多說。

  原本張大壯只要出事，他們航家和卓不凡都一定會被人懷疑，可如果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卓不凡，所有的推論都合情合理，只要策劃的完美，那就只有卓不凡去承受蒙武甲的無盡怒火了。

  航默將航雲山興奮的神色看在眼裡，道：「二叔，您看能恩准侄兒動手嗎？」

  航雲山剛欲表態，一直在內殿偷聽的穆白蓮忽然沖了出來，也不顧自己哭花的臉，咬牙切齒道：「默兒不愧是族中三代翹楚，你大膽去做吧，記住，抓住那個孽畜的時候別讓他死的太快，要讓獸妖一小口一小口的撕下他的肉，舔干他的血，要讓他死之前嘗盡痛不欲生的滋味。」

  航默朝穆白蓮躬身拜道：「侄兒自然不會讓他死的太便宜，只是不知道我要不要再去找大爺爺恩准此事？」

  穆白蓮道：「你大膽去做，爹那裡由我去說。」

  「謝二嬸，那侄兒這就去了。」航默領著「卓不凡」再度跪拜行下大禮，可謂恭敬之至，這才小心的退出了大殿。

  隨著航默離開，穆白蓮扭曲的臉終於緩和了許多，咬牙切齒道：「老天有眼，終於能讓老娘報仇了。」

  航雲山嘆息道：「航默不簡單，以後的航氏家主恐怕他是不二之選。」

  穆白蓮怒道：「放屁，除了健兒，誰都沒資格！」

  航雲山看了穆白蓮一眼，也沒說什麼，只是長長嘆息了一聲。如果他的兒子還是一個健全的人，或許還有機會，可禹山航氏怎麼可能讓一個……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人成為家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