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給爺笑一個

  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陰霾的天氣終於化作點點雨滴落下，到最後雨更是越下越大。

  漆黑的夜晚加上淋漓大雨，都讓江辰和皇甫靜的處境更加糟糕。

  與之一起糟糕的還有皇甫靜的心境，她養尊處優慣了，何曾被這般遺落在妖獸橫行的荒山野嶺過？當江辰終於找到一處空曠的山洞能臨時避雨時，渾身宛如落湯雞一般走進去的皇甫靜終於憋不住哇哇大哭了起來。

  江辰不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找到了些乾柴，並生起了火。

  冰冷的山洞內總算多了些溫暖和光亮，而且江辰運氣不錯，在找乾柴的時候還發現了一隻野兔，自然抓來拷在了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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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幽靜，只有輕微的乾柴燃燒之聲，江辰脫掉濕透的外衣在火邊烤著，抬頭看了眼同樣渾身濕漉漉的皇甫靜，終於喊道：「你要不要把衣服拿來烤烤？」

  皇甫靜瞪眼道：「死淫賊又想耍流氓？」

  「我耍流氓？要不是顧及你在這裡，我連裡面的衣服都一起脫了烤乾，這濕不拉幾的多難受。」江辰不滿的哼哼著，懶得再理會皇甫靜。

  很快野兔肉發出了焦黃的肉香，香味瀰漫，引得人忍不住流起了口水。

  「咕嚕嚕……」

  江辰的肚子在響，皇甫靜的肚子也在響。折騰了一天，兩人都餓的兩眼發昏，四肢乏力，此刻再嗅到這般誘人香味，飢餓之感更甚。

  江辰撕下一塊兔腿，吹了吹熱氣，又嗅了下，更感覺忍不住了，上去便是一口。

  「哇，真好吃，肚子餓的時候果然吃東西是最香的，要是能有點鹽巴、胡椒啥的就更完美了。」

  江辰一邊毫無形象的大快朵頤，一邊讚嘆著。幽靜的黑夜，瀝瀝的雨聲，閃爍著溫暖篝火的山洞，再加上這美味相伴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大膽刁民，你竟然不先奉上食物給本公主，你竟敢在本公主之前用膳，你你你……你簡直無法無天，罪不可赦！」

  無緣無故的江辰聽到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嘴裡的肉差點噎住自己，再抬頭時正看到皇甫靜瞪著眼睛，一臉上位者的憤怒與不滿。

  只見皇甫靜掐著小蠻腰，指著江辰繼續興師問罪道：「剛才本公主害怕哭的時候，你竟然也不過來問安，連看都不看我一眼。還敢在本公主面前袒露上身，大失儀態，再加上之前你違抗我的命令，沒有斷後，反而自己先逃命，這一條條加起來你死十次都不夠！」

  江辰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他還不知道這僅僅一會兒的功夫，自己就犯了那麼多死罪呢。可天地良心，事實上從找避雨的地方，到搜集乾柴，再到生火烤肉，整個過程這姑奶奶連一點忙也沒幫，就像個神仙一樣人五人六的端坐在那裡。

  江辰憋了半晌，只冷冰冰的回了兩個字：「有病。」

  「你你你……你大膽！」皇甫靜簡直都要氣死了，這時候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來，她咽了下口水，顧不了問罪了，先吃飽肚子再說，於是氣呼呼地上前就要把整個兔肉架子全搬走。

  但江辰早有防備，直接把滿是肉香的兔肉護在了身後。

  皇甫靜喝道：「你幹嘛？」

  江辰道：「廢話，我抓的兔子，我烤的憑什麼給你？」

  皇甫靜小嘴張的能塞下一個大鴨蛋，她做夢也不會想到居然有刁民不先奉上食物給她吃就算了，連她自己屈駕來拿都不行，她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大膽的人。

  「你你你……」

  「你什麼你啊，原來你是個結巴，動不動就不會說話了。」

  見江辰如此囂張，皇甫靜更是氣的滿臉憤怒，大叫道：「本公主命你立刻把兔肉獻過來，還不給我跪下請罪！？」

  「請你個鬼啊，說你有病還不信。」江辰直接翻了個白眼，相當不屑，又道：「想吃自己抓去，別人伺候你，我可不伺候。」

  皇甫靜呆滯當場，她再三確定這不是做夢，眼前的人也不是開玩笑，這個人是真的不知尊卑，無法無天，他要造反了！

  「咕咕咕……」

  這時候肚子又不爭氣的開始叫了，江辰在對面大快朵頤，吃的津津有味，滿嘴流油；皇甫靜更感覺餓的發昏，什麼都不想，只想也吃一口。

  這個大逆不道的罪只能以後算了，硬的不行，皇甫靜換軟的，咬牙道：「好吧，你現在把兔子獻給本公主，等回到宗門本公主重重有賞。」

  「沒興趣。」江辰直接回絕，他又不傻，還能聽不出這純粹是哄他的假話？

  皇甫靜好不容易忍下的脾氣一下子又爆發了，大怒道：「大膽刁民，你到底想怎麼樣？」

  江辰冷哼道：「是你想怎麼樣吧？我根本就不想理你。警告你離我遠點，我弄得火給你暖身子已經讓你占便宜了，等雨一停我就走，你別跟著啊。」

  「你你你你你你……」

  江辰吐血，瘋婆子又結巴了，他乾脆眼睛一翻自己吃自己的，不理了。

  但很快江辰又被打擾了，只聽皇甫靜聲音慘兮兮的道：「人家現在肚子真的好餓，你都快吃光了，就不能給我點兒嗎？」

  江辰打了個飽嗝，看著只剩三分之一的兔肉，又看了看眼淚汪汪的皇甫靜，終於道：「想吃啊？」

  皇甫靜可憐巴巴的直點頭。

  江辰道：「叫聲大爺聽聽。」

  「你你你……你可知本公主是誰？」皇甫靜要瘋了，此人膽子之大，一次次超出了她的想像，竟敢讓她堂堂皇室公主叫大爺！？當今天子她才叫爹啊！

  「哼，不叫拉倒。」江辰無所謂的一翻眼，很是不屑。

  就在這時皇甫靜變的很快，連忙喊道：「大爺，賞我點吃的吧。」

  江辰聽得愣了一下，而後笑著眨了眨眼睛，「賞」這個字聽著就舒服多了，他怎麼沒想到。

  江辰大為滿意，笑道：「這才乖嘛，粗活重活我大老爺們的干點沒啥，可是你小娘子就該有小娘子的覺悟，早學乖點，江爺我還能虧待你不成？」

  江辰說著，還放蕩不羈的抬了抬皇甫靜細嫩的下巴，壞壞笑道：「溫柔乖巧點，這張臉蛋還挺不錯嘛。」

  皇甫靜努力笑著迎合了下，雖然江辰能看出來這笑的很勉強，但他已經很滿意了，終於把還熱乎乎的兔肉送了出去。

  江辰卻不知皇甫靜雖然表面放下了公主架子，心裡卻更為惱怒，她每吃一口兔肉，便會在心裡暗罵一聲，發泄著怒火與不滿，好像吃的不是兔子肉，而是江辰的肉一樣：

  「死淫賊，你真是膽大包天，敢如此欺辱本公主，等我回去一定要殺了你！」

  「把你千刀萬剮！」

  「把你五馬分屍！」

  「誅你九族，萬死不能贖罪！」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江辰忽然打了個冷戰，感覺後背涼颼颼的，他看了眼皇甫靜，皇甫靜立刻又無辜的笑了笑，小臉蛋顯得相當善良。

  坦白講，皇甫靜心性不壞，只是養尊處優，享受皇室的種種特權慣了。

  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身為天子之女，皇甫靜的潛意識裡早就已經定型了，那就是所有人都是她的臣子，所有人都該為她盡忠，這是臣子之道，萬民之道。如之前那些甲士保護她是理所應當，她命令江辰給她斷後也是理所應該。

  這終究是一個等級森嚴的世界，上位者高高在上，底層之人只能被統治，沒有平等公道可言。比如王公貴族哪怕淫辱了誰，哪怕殺了誰，依照大虞帝國的律例只要賠些錢，表面上受點廷仗之罰就過去了。但平民百姓如果觸犯了王公貴族，隨便一點小事都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這就是律法，只為上層人享受特權的律法。

  再比如大虞帝國有律法規定，平民告貴族等同以下犯上，無論平民有多大的冤屈，貴族犯了多大的罪，只要平民敢告，先受五十廷仗再說案子，且幾乎所有的官司平民都會輸或者沒錢再打下去。而王公貴族殺一個平民，按律例也只是廷仗二十而已。

  像之前張大壯一個平民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對身為公主的皇甫靜意圖不軌，此等大罪的確如皇甫靜所說，不管是不是另有隱情，張大壯都必死無疑，而且是誅全族的死罪，當然航歸海擔心航建幹的事會連累航氏全族也是這個道理！

  可惜今天皇甫靜偏偏遇上了江辰。如今的江辰可不是張大壯，他骨子裡的思想還屬於地球那個時代，沒有皇權階級，沒有尊卑貴賤。皇甫靜的這些「理所當然特權」在江辰這裡自然無用。

  事實上江辰又何嘗不知道他現在身處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公主就是公主，平民就是平民。若在平常江辰倒也不介意伺候伺候這位姑奶奶，可現在他反正已經是死罪在前，都被逼著跳橋了，當然懶得再強露笑臉。

  甚至如果不是因為那些甲士看到皇甫靜是跟自己一起逃的，皇甫靜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自己一定倒大霉，江辰現在可能還會更不客氣。

  什麼狗屁公主，愛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