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鬼王、祈福老人

  青煙眼帘有些模糊：「那、她勝了麼？」

  林洛點頭道：「勝了。可是，女弟子的神魂力量耗盡了，已然油盡燈枯。」

  「結束了麼？」青煙意興闌珊。

  

  林洛淚水涌了出來，每次想到這個故事，心頭總感到命運弄人，鬼垣師尊與台璇師母受盡了命運的捉弄，一生都是淒涼的。

  「沒有結束。」林洛輕輕擦拭自己眼頰的淚水，「那鬼門弟子為了救治女弟子，再次闖入天劍門，欲要竊取仙魔塔的陣塔之魂『萬年冰魄』。這神物有起死回生之效，鬼門弟子欲要救活女弟子。

  「只是，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天劍門設下的計謀。當他潛入天劍門的時候，正進入了別人的圈套。鬼門弟子殊死搏殺，終於衝出重圍，然而神魂卻被仙魔塔震碎，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

  說到這兒，淚如雨下。

  青煙有些感傷，道：「那這個油盡燈枯的女子，便在洞中等待他的情郎最後一面，卻又等不到麼？」

  林洛點點頭，目光瞥過青煙，那一瞬，兩人都在那兒怔住了。

  牛哥心中也不激盪不已：「師傅，你怎麼知道這個故事？是從天劍門的記載中看到的嗎？」

  林洛道：「不是，這些事情，永遠不會有記載的。」

  「哦。」牛哥點點頭，是懂非懂。

  「因為，故事裡的那個男人，是我的師傅。」

  林洛的下一句話，猶如驚天霹靂，簡直讓青煙、牛哥都震驚了。

  顯然他們沒有料到林洛這個天劍門的驕子，竟會是鬼門弟子的傳人。

  直到此刻，牛哥的心中才真正的放鬆，因為這樣算來，林洛也算半個鬼門之人，自己拜林洛為師，也沒有違犯鬼門的門規，日後自然不會受到懲罰。

  那猿猴原本狂躁不已，當林洛的那一句話說出口時。原本就是對林洛親密不已，此時更加粘上了林洛。

  「這猴子有些怪異。」青煙怔怔一句，隨後道，「若是我們能夠知曉這些血石是如何來的就好了？」

  其實早在林洛對戰巨無霸的時候，那一縷殘魂飄出，青煙就猜到了一些東西，此時雖感詫異，卻也不是十分的驚罕。

  「師傅，既然那名天劍門的女弟子最後也在這座洞中，你身為她的弟子，須得找到師祖母的屍首好好安葬啊。」牛哥難得說出一句正經話。可是誰知道牛哥心中卻是想，這異獸太恐怖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破那泡沫的束縛，到時候自己幾人若是還在洞中，豈不給異獸吃啊。若是找個那女弟子的屍首之處，必然又是一個躲避的好地方，這樣也不會有危險啊。

  林洛此時心情起伏，自然也沒有想到牛哥會想這麼多，反倒覺得牛哥提醒了他，說道：「嗯。你們幫忙看看，這裡有沒有什麼機關，若是有的話，找出來，我要進入拜祭師母。」

  林洛正要向青煙說找師母屍首的事，轉頭一看，卻見青煙瞪著一雙明眸，死死看著那些紅石。

  青煙專注的眼神，仿若透露出七彩的神色，林洛不禁痴迷。

  「噫，師傅，你看。」牛哥向著林洛腳下的一方指去。

  林洛俯身看去，只見腳下一個十寸大小的凹跡，隨著寒螭劍盪起的雪花融化，那凹跡裡面注滿清澈的水珠。水珠蕩漾，現出了紅石如同一顆心臟的排列。

  林洛身子一震，道：「這是……」

  牛哥嘻嘻笑道：「師傅，說不定通道便在下方。」

  那猿猴忽而對牛哥吼叫一聲，牛哥登時罵道：「死猴子，你罵什麼，我幫師傅找洞口，你還敢阻攔不成麼？」說罷揮揮拳頭。

  那猿猴猿猴很是不滿，但看了林洛一眼，也慢慢鎮定下來。

  青煙也望了下去，只覺得那顆心說不出的悽美。

  「不管怎樣，試一試。」青煙對林洛說了一句，隨即壓低身子，纖纖玉手向下面摸去。

  那灘凹跡不大，青煙玉臂纖細，伸進去倒也不怎麼擁擠。

  當玉臂伸進去的那一刻，水面散亂，波紋流轉，映出無數個青煙的影子。

  無數顆透明清澈的水珠，自她發梢滑落，慢慢流過她雪白的肌膚，那一張秀美的臉，頓時染上一股聖潔的光輝。

  青煙的玉手在凹跡裡面摸索，終於摸到了那塊心，伸進去，裡面有幾塊突出來的小石子，青煙用力摁下去。

  嚓咔……

  沉重的聲音傳了出來。

  眾人心中均是一震。

  那一扇天衣無縫的血石，竟然破開，露出一個一人大小的洞口。

  裡面，厚重的氣息壓來，說不出的沉重感覺。

  青煙站起來，眼波流動，儘是笑意。

  林洛看著她，如雪的肌膚，又見到青煙盈盈笑意，心口頓時一震，低聲道：「謝了。」

  青煙怔了一下：「你還不進去看看？」

  林洛點頭道：「你和我一起進去麼？」

  青煙道：「當然。」

  牛哥擦道：「我也進去。」要是留牛哥獨自一人待在這兒，牛哥不嚇得半死。要知道他可不知道那異獸什麼時候能衝破泡沫的封鎖呢！

  林洛點點頭，道：「嗯，我們走吧！」

  青煙露出笑容，點了點頭，跟在林洛背後，走進了那個洞中。猿猴緊緊跟在青煙背後，時不時的還抓抓腦勺，露出一份興奮的顏色。牛哥遲疑一下，最後背起樹橛，跟了進去。

  隧道幽深，洞側石壁上只是隨意鑲嵌幾顆寶石，只能看到道路。林洛跟青煙修為深厚，本以為運轉神通，便能看清一切，可誰知道這洞中似乎布下了極厲害的禁法，兩人也只能勉強看清道路。

  三人一猴行走十分小心，畢竟這個遂道的所在實在是太隱秘了，而且當初外圍還有熾炎劍這等神兵利刃鎮守，可想這裡面必定布了極厲害的禁制。

  這一路下來，卻也太平，並無意外發生，只是通道曲折，既深又長，隱約之間，似乎通向上方。

  林洛心中估算自己到了何處，正自思量間，只見在前方隧道盡頭，一縷光線射來，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石室的虛影。

  背後的青煙喜道：「到了！」

  二人對望一眼，隨後林洛邁步，向石室中走去。

  只見這石室呈圓形形狀，隧道橫擦在石室中間。石室左邊，放著兩尊巨大的石刻雕像，一尊少年，青衣裹體，含笑而立，雕刻的眼神顧盼之間，擁有囊括天下的雄壯氣機。

  另一尊卻是一個枯朽的老人，老人手拄著一根拄杖，渾濁的目光閃爍，似乎蘊含天機。

  在兩尊雕像之前，擺著一張石桌，上邊一個香爐，遍布灰塵，估摸著三百年來未曾有人打掃。

  石室的偏隅，隨意放置幾個蒲團，再無他物。

  林洛正自詫異，隱約之間，他覺得那尊少年雕像好是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一般，然而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的。

  背後的牛哥身子瑟瑟發抖，噗通一聲，猛地跪下來，對著少年雕像叩拜道：「鬼門弟子牛哥，叩拜創世祖師。」

  通通通，連續三個響頭，極盡誠意。

  林洛登時一醒，這尊少年雕像，竟然是鬼門的創世祖師。可是自己見到的鬼王虛影，卻是一個壯漢的模樣啊。隨即自嘲一下，八百年下來，在仙魔塔中受盡苦楚，便是鬼王這等大能，只怕也變化很大。

  牛哥的聲音在少年雕像的旁邊響起，那種虔誠的叩拜，道盡了鬼王在鬼門弟子心中的地位。

  林洛回首，卻見青煙神色鄭重，走上前拿起一個蒲團，抖去塵土後放在老者雕像前，又拿起桌上香燭，施展法術點上香燭，插入香爐之中，又走回到蒲團之前，雙手合十，一臉肅然地跪了下去。

  石室之中，香菸徐徐，如夢似幻。

  「祈福老人，幽冥十三代聖女青煙誠心拜見。鬼門崛起，幽冥遭厄，教勢衰敗，諸多教眾，為興幽冥，前仆後繼，葬身荒野至今未得成效。惟今弟子得見祈福法身，願祖師賜我福澤，再興幽冥！」

  林洛眉頭緊皺，鬼門與幽冥一脈，同時魔道的大勢力，至今水火不容。若非正道眾人虎視眈眈，只怕這兩大勢力便會為爭取魔道第一位置大打出手，而青煙和牛哥怎會同時叩拜這石室中的兩尊雕像呢？

  這個青煙口中的祈福老人，卻是何人？

  青煙鄭重、虔誠地磕了三個頭，這才起來，只見林洛眉頭緊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秀眉微微一皺，道：「你在想什麼？」

  林洛心中有些好奇，問道：「你這叩拜的是何人？」

  牛哥此時也站了起來，看向青煙叩拜的那尊雕像，納悶道：「噫？這尊雕像我在鬼門之中從未見過，怎地在此處有這麼一尊雕像呢？」

  青煙道：「這是我幽冥一脈曾經的主人！」

  林洛更加納罕，心中想不通幽冥一脈的主人的雕像為何會在此處。

  而牛哥更是不懂了，驚道：「這是幽冥之主的雕像麼？」見青煙點點頭，又道：「幽冥一脈的主人，竟然有雕像在我鬼門之中，太不可思議了！」

  青煙淡淡看了牛哥一眼，似乎有些不滿，冷聲道：「你鬼門的創始人也曾是幽冥一脈的弟子，只不過後來開創了一個時代，成就鬼門罷了。所以說來，你鬼門也只是我幽冥一脈的分支罷了。」

  牛哥默默不語，不過看牛哥那張口欲言的模樣，似乎還要反駁，只是看到青煙臉色不善，這才沒敢說出來。

  林洛嘆息道：「難怪此處供奉著鬼門與幽冥之主，兩門之中，竟有這許大的淵源。」

  青煙沒有說話，不過林洛也懂了，鬼王出自幽冥，開創鬼門，實力比之幽冥一脈更強，便脫離幽冥一脈獨自存在。那幽冥一脈的原本是魔道的第一勢力，現在被鬼門壓制，自然不服，這就有了後來的許多爭執。

  「其實，這祈福老人並非我幽冥一脈的祖師。他被供奉在這兒，皆因祈福老人與鬼門之間的關係。」

  青煙忽而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