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怎麼能不怨呢？

  司徒正和謝美雲急匆匆的跑過去。

  就看到司徒珍珠，臉色慘白，眼淚洶湧的掙扎著要起來。

  

  「珍珠……」

  司徒正趕忙上前去。

  眼淚還是沒忍住，開口淚水就決堤了。

  司徒珍珠看著眼前的老人，腦海中，回閃出一直在夢中，卻始終看不清楚那人容貌的身影。

  他就是穿著這樣的一件衣服。

  「媽咪！媽咪你怎麼了？」

  今禾從胡伯身上掙脫下來，哭著撲到了司徒珍珠懷裡。

  司徒珍珠回神。

  見今禾好好的，注意力從司徒正身上收回來，失而復得一般的將今禾緊緊的抱進懷裡：「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珍珠。」

  謝美雲輕輕叫了司徒珍珠一聲。

  她抬眼看過去。

  「謝阿姨？」

  司徒珍珠見到謝美雲的時候，自己剛剛生產完，還處在十分虛弱中。

  時隔二十年。

  謝美雲的變化也有些大。

  「是。」謝美雲趕忙上前要把她扶起來。

  司徒正在邊上看著。

  視線緩緩落到了司徒珍珠的腿上。

  雖然肥大的病號服，稍微阻擋了一些，但司徒正還是有一瞬看到她肌肉嚴重萎縮的小腿。

  司徒正心痛如刀絞。

  眼前浮現出的，是小小的珍珠，在媽媽的跟前轉著圈圈跳舞的樣子。

  天殺的老天爺！

  你對我的孩子都做了什麼？

  司徒珍珠坐回到病床上。

  視線這才重新落回到司徒正身上。

  司徒正哭得渾身顫抖，父女兩個隔著幾步之遙的距離這樣看著對方。

  「珍珠啊……」

  司徒正開了口。

  司徒珍珠的眼淚立馬決堤。

  司徒正顫抖著，直接給她跪下了。

  「司徒正！」

  「老爺子！」

  病房裡驚呼一片。

  「爸爸對不起你。」司徒正揮開胡伯來扶她的手，「是爸爸的疏忽才害你這一生過得這麼苦，爸爸……爸爸有罪啊，爸爸罪該萬死！」

  這麼些年來。

  司徒正沒有那一刻不在後悔。

  那天自己為什麼沒一直和女兒在一起。

  為什麼非要出那個門。

  如果他一直和珍珠在一起，陪著珍珠。

  他就不會失去珍妮和珍珠，從此成為孤家寡人。

  司徒珍珠看著。

  眼淚掉得更加洶湧。

  她怎麼可能對父母沒有恨呢？

  被拐走時，她已經逐漸有了記事的能力。

  她記得被拐賣的人抽打的痛，餓得幾乎要死掉的恐懼，被當成牲口一樣，倒手賣來賣去。

  在被李家買過去之前。

  她每一天都在驚恐之中度過。

  到李家之後，雖然過的還是非人的生活，但也是她到那時位置，過的最好的生活了。

  那些日日夜夜裡。

  她每一個午夜夢回里，都是父母的身影。

  她拼命的追拼命的喊，可父母的背影卻越走越遠，他們始終沒有回頭看過她一眼。

  朱妍過來的時候。

  正好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謝美雲沖她使了個眼色。

  朱妍走到司徒正跟前：「老爺子，不是說好了見到媽媽不能這麼激動的嗎？您是準備現場心臟病發，死在她跟前？」

  司徒珍珠一愣。

  心臟病？

  朱妍一邊說，伸手將司徒正扶了起來。

  司徒正嘴裡還念念有詞：「外公有罪……」

  「心臟怎麼了？」司徒珍珠開口。

  司徒正立馬擺手，剛想說沒什麼的時候。

  就聽到朱妍如實回答：「你被盛裕諍帶走之後，老爺子找到了李家去，李家不久前剛得了個女嬰，她們說是你生的。盛裕諍為了你不被找到，做了很多假的文書，老爺子以為那個女嬰真是你的孩子，就抱回去撫養長大。木子隨後殺光了李家人，但那個女嬰的母親活了下來，並且更名換姓到了司徒家來，她怕自己女兒的身份終有一天會被發現，就一直給老爺子下慢性毒藥……他心臟情況受損最嚴重。」

  「也不是很嚴重的！」司徒正怕女兒擔心，連忙說道。

  「你現在的命是靠著醫護團隊吊著的，還不嚴重？」朱妍看向司徒正，無情拆穿。

  生死面前無大事。

  朱妍之所以一五一十的說了，就是希望司徒珍珠在對司徒正得病情，知情的情況下，再去決定接下來要怎麼和司徒正相處。

  免得讓她留下遺憾。

  她的人生已經有足夠多的，無法彌補回去的遺憾了。

  「媽媽呢？」司徒珍珠哭著問。

  其實她心裡大致已經有了答案。

  她沒出現。

  還能是因為什麼？

  「好了珍珠。」謝美雲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你現在身體還很虛，休息和少思慮好好養著才是正事兒，其餘的事情，等你回了家，謝奶奶再慢慢的說給你聽好不好？」

  「是因為我走丟了？」司徒珍珠看向謝美雲，臉上的痛苦難以遮掩。

  謝美雲垂下眼瞼，沉默著沒有應答。

  這就算是默認了。

  司徒珍珠雙手緊緊的握拳，悲痛難以自己。

  朱妍扶著司徒正坐下之後，就站在窗邊上，一直沒說話。

  重逢是喜悅的。

  但重逢也意味著，會揭開更多血淋淋的傷口。

  盛裕諍早就在帶走司徒珍珠時。

  將拐走她的人販子，以及那些年買過她的人，用各種辦法殺了個乾淨。

  現在司徒家想要報仇，都沒處下手。

  病房裡的氣氛，很是凝重。

  一直到。

  一聲響亮的咕咕聲，打破了這份凝重。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縮在司徒珍珠懷裡的今禾身上。

  今禾怯怯的。

  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你們這些大人！關顧著哭，孩子都餓成什麼樣了？」謝美雲見狀，趕忙做得一臉的嗔怪，「胡伯，快把早點張羅過來，我妍妍估計也餓了，昨晚肯定沒好好吃！」

  「是呢！」朱妍附和著謝美雲的話。

  沒多一會兒。

  胡伯就把豐盛的早點叫了過來。

  就這樣。

  司徒正一家人，在醫院的病房裡，勉強吃了某種意義上的，第一頓團圓飯。

  他一直記得珍珠小時候愛吃甜軟的食物。

  小心翼翼地給她夾。

  「你小時候很愛吃這個，嘗嘗，味道和家裡的廚子做的很像的！」

  司徒珍珠沒說話。

  也沒抬眼看他。

  沉默的嘗了一口。

  味蕾記憶，一下在腦海中被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