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死路一條？

  第一百七十九章 死路一條？

  江金霜身軀巨震，眼中神光閃爍，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師傅談論如何化道。

  她旋即明白，今天的會面，到此也快結束了。

  想到這裡，江金霜再次回到黑玉蒲團上坐下，道：「弟子心中疑惑已開，雖然沒有進取，但是卻知道了方向，現在請師傅斷卦。」

  曲剎呵呵一笑，道：「魂衍金卦之術，是玄極驚魂錄中蘊含的幾種核心秘法之一，你也學過，看好了。」

  曲剎說完，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

  魂室中突然波紋陣陣，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起來，仿佛置身於水中。

  

  可是江金霜卻絲毫沒有感受到氣悶，在她的前方，粘稠若水流一樣的空氣中，突然出現三枚白玉銅錢。

  白玉銅錢出現的瞬間，曲剎突然長身而起，這才發現，曲剎身高竟達丈許，體態魁梧，清癯的臉頰上鑲嵌著漆黑眸子，此刻發出亮若星辰般的光芒。

  曲剎目光灼灼，射在那三枚憑空出現的白玉銅錢上，三縷花白長髯，隨著魂室中的空氣流動而飄揚起來。

  隱約之中，江金霜發現師傅的雙眼射出細若遊絲的線條，連上了空中的三枚白玉銅錢。

  「嗡嗡」聲響起，白玉銅錢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突然「啪」的一聲，撞在一起，然後散開。

  就在這時，虛空中突然有一個圓形法盤虛影出現，上面刻滿了黑色和白色的符錄，以江金霜的修為，只是多看了幾眼，竟然有暈眩的感覺。

  江金霜知道，這是師傅專用的魂衍法器——魂衍金空盤，此盤出現，表明師傅已經動用全部的功力，來為自己算這一次出山的氣運。

  叮噹聲響，珠落金盤。

  可是曲剎並沒有就此停下，白玉銅錢蹦的一聲，再次從魂衍金空盤上彈起，在魂室中划過奇異的軌跡，如此反覆，持續了六次，才最後落定。

  六轉六卦，是為「六道定玄卦」。

  玄極驚魂錄，卦卜之道，最高境界是九轉九卦，「九流滅道卦」。

  曲剎以六道定玄卦來占卜，可見他真的是全力以赴了，要知道，六轉之上，分別是七界度空卦，八極驚魂卦，九流滅道卦，每一次金卦占卜，便是曲剎以神尊大能的修為，也會損及元氣。

  眼見塵埃落定，江金霜目光一縮，此卦象她也認識，可是如何解釋，卻發覺自己無力出口，知道這是自己修為，畢竟不夠，無法解釋師傅的卦象。

  「變爻落在初九，意指『潛龍勿用』，乃是陽氣潛藏於深淵，又有魔氣縈繞，便如神龍伏槽，魔刀藏鞘，不出則已，出則血流成河，威服四方，蕩平天下。」

  曲剎目光一閃，盯著魂衍金空盤中的白玉銅錢，聲音轉冷，繼續道：

  「六轉六卦，坤卦變爻落於上六，暗指飛龍在天，龍飛在天時，如魚歸大海也，自由馳騁，左右逢源，然而緊接著，卻是魔氣縱橫，陰陽同現，龍戰於野，其血玄黃。但這還沒完！」

  曲剎聲音更冷了，魂室中氣溫驟降：「最後卻是亢龍有悔，盛極而衰，不對，這裡還有一暗卦，隱於明卦之後，成雙龍奪珠之勢，其卦象之複雜多變，竟然是為師多年所罕見。徒兒，六道定玄卦表明，大凶之兆，你此次出山，無比慎之又慎，三思而後行！」

  江金霜抿嘴不語，但她眉角的堅毅，已經表明了她的決心。

  曲剎看了一眼江金霜，他面色不變，心中卻暗暗嘆息，自己這個徒兒的性子和當年自己一樣的倔傲，至情至性，或許唯有極於情者，方能最終空滅歸清，在萬種柔情中淪陷之後方能破情而出，萬情歸空，萬法歸墟吧。

  「咦——」

  曲剎在要收回白玉銅錢和魂衍金空盤之際，忽然驚訝出聲。

  江金霜心中沒來由的一抖，驚呼道：「還有什麼新的發現？」

  曲剎怔怔道：「紫氣雲夢起，孔雀東南飛，二龍戲魔珠，三峰啄梧桐！罷了，這卦象，卦中藏卦，暗卦洶湧，我竟然一時之間看不破。你去吧，不過從此之後，你便是江//青風。」

  江金霜聞言身子一震，知道這是師傅的要求，此次出山若不能徹底把空滅歸清道修煉至第四層大成的境界，便終生無法再進入魂山。從此像其他的師兄一樣，被逐出師門，雖然還是神宗門人，卻不再是魂山傳人。

  因為師傅說她從此便是江//青風，但是只有修煉到「空滅歸清道」的境界，她才能用那個名字，否則，她便只能是江金霜。

  「冰霜雨雪都是水，也是我，尊師命，從今天，便是江//青風。」江金霜緩緩起身，對著曲剎深施一禮，半吟半唱道：「弟子乘風去，太上忘情懷，空滅踏天道，回首魂衫青。」

  江//青風（江金霜）話音未落，魂室中忽然一陣大風颳過。

  頓時眼前一花，曲剎已經失去了蹤影。

  而江//青風也在風落之際，出現在魂山腳下。

  望著山腳的小河，江//青風忽然有一種往事如夢的感覺。

  河邊鋪著冷冰冰的鵝卵石，魂山中的鵝卵石，似乎與其它地方不同，在江//青風的眼中，它們沾染了魂山的魂氣，從而擁有了靈魂。

  這些都是有生命的石頭，冬暖夏涼，春去秋來，江//青風都曾在這裡默默的駐足停留。

  感受這裡的酷熱與冰寒，那也是生命的冷暖之色。

  她記得，有很多次，對著一塊塊靜靜躺在那裡的石頭，一個人說著心裡話。

  江//青風的目光，緩緩掃過河邊的石頭，越過這一條淺淺彎彎的溪流，飄過近在眼前卻已經遠在天邊的魂山，眼中閃爍著的是一種溫柔的目光。

  雖然修煉太上忘情道，可是有些情，終究還是無法難以忘懷的。

  這並不是說，江//青風的境界依然很低。

  相反，她很久以前，便已經是陰陽境界大圓滿的修士，半步大能，只差臨門一腳，便可以轟開尊者的大門。

  只是因為，有形情懷，也不需要忘懷。

  如果一個人的心中沒有了任何堅持，即使走到最後，這空無一物的大道，又有何意思？

  數息之後，江//青風收回了目光，閉上眼睛，腦海中立即出現一幅熟悉的畫像，它將終生烙印於自己的靈魂之中。

  此次離山，到底何時才能再次回山呢？

  到底......還有沒有機會回山？

  江//青風不知道，但她對未來，有著無比的信心。

  最後看了一眼山勢平平的魂山，江//青風驀然轉頭，化作一道青色長虹，瞬間消失在天邊。

  她前進的方向，正好是雲夢澤，只是距離實在太過遙遠。

  江//青風御空飛行，心中思索著「紫氣雲夢起，孔雀東南飛，二龍戲魔珠，三鋒啄梧桐！」這四句話。

  忽然一道流光飛來，江//青風抬起右手，原來卻是一道神宗核心弟子專用的傳訊符光：

  「江師妹，聽聞你終於藝成下山，不知楚某是否有幸，與汝同行？」

  與此同時，在雲夢澤內。

  楊林盤膝坐在雷動八方亭內，卻是面色巨變，一改往日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鎮靜。

  「死死死！！！」

  楊林眼中露出一股瘋狂，還有一股不甘心。

  他的心神完全融於元神內的禁書石板，黑色龜殼，以及九霄山河圖，竟然試圖把這三件頂級的大道靈寶為基石，以無上的道古神力運轉「命運天經」和「大預言術」，只為找尋一線生機。

  即使是以楊林之能，想要同時驅動這三件大道靈寶去行那堪破天機的逆天之事，也是異常艱難。

  在三寶齊動的一瞬間，楊林仿佛化身為命運的輪盤，天地之間的一切事情，似乎都曾在這輪盤上留下了殘影和殘痕。

  楊林再次進入了玄奧的黑白灰三色命運空間，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更多線條，其數目比一般的黑點，竟然多出了數倍還不止，可是竟然沒有一條線，能夠一直延伸下去。

  斷斷斷——

  這意味著：死死死！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有無數種可能之路，卻沒有一條是活路。

  楊林感覺到了疲憊。

  疲憊不但來自於對未來的失望，也來自於看不透未來命運找不到未來出路的迷茫，還來自於驅動三件大道靈寶的巨大消耗。

  這種消耗不僅是體力，還有心神的消耗，便是九霄山河圖的玄妙，能夠恢復楊林的靈力和體力，也無法撫平楊林消耗的心神之力。

  如果只是在與敵人的戰鬥中，使用這三件大道靈寶，楊林不會感受到如此疲憊。

  因為每一件大道靈寶，本身就具有恐怖的攻擊力和防禦力，楊林使用它，便如同順水推舟，風助火勢，火借風威，相輔相成，相互促進。

  但是推衍卻不是大道靈寶本身具有的屬性，楊林以道古神力，強行逆轉天機，把大道靈寶變成算命的「特殊銅錢」，本身就要消耗莫大的心力，並且還要憑著命運天經和大預言術，打造出成一套超越大道靈寶存在的組合神器，用來窺視天機，從而使自己擁有某種類似於預知未來的能力，推衍出令自己感到膽戰心驚肉跳神悸的危險之根源所在。

  這種強行獲取預知和推衍能力的行為，對於眼前的楊林來說，實在是太過艱難。

  這是大能尊者特有的能力，而且不是一般的大能尊者才能夠做到的事情，而是曾經專門修煉過推衍和預知之類的神通的尊者，才能做到。

  比如曲剎，姬流之類的大神通者。

  境界的差距，自古以來，就如同天塹鴻溝，根本不可能突然消失。

  低境界的修士，通過逆天的法寶和神通，戰鬥實力或許極強，強大到能夠輕易的越級殺人，甚至是越兩級殺人，如楊林。

  但是楊林的戰鬥實力再強，也是神輪境界的修士。對於一些只有在提高境界時才能夠感悟到的東西，楊林便是有天大的機緣和逆天的造化，也無法突破境界的限制，以一個神輪境界的修士去領悟道脈、陰陽境界修士才能夠領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