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不如死？

  劍光電閃，長發縷縷飄落，楊林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今日要亡命於此？如果正常交戰，這個女子只是天紋期大圓滿的修為，雖然出劍如電，不是他所能夠抵抗的，但總不會像現在這樣，毫無還手之力，一味的被動挨打。

  又過了三十幾招後，楊林身上多了十幾處傷口，也許是少女不想讓楊林輕易死去，竟然沒有一個傷口是要害。

  突然頭腦一暈，楊林砰的一聲仰天倒地，劍尖剛好臨近，唰的一聲，破開了楊林的衣服。

  胸肌股股，粗壯挺拔，胸口有一個奇異的紋型圖案，不是天紋，但玄奧的意味，卻似乎更還要勝過天紋。

  少女看到這一切，忽然心中微微意亂，那一劍，竟是沒有刺下去，劍尖懸於胸口，點在那龜紋之上。緊接著，她似乎想到什麼，狠狠一腳踢飛楊林，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吩咐道，「黑伯，好好招待他，不要讓他這樣輕鬆的死去！」

  黑伯淡淡道，「小羽，我辦事你放心。」

  但黑伯此刻內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他修煉的功法為虛空道經，有三個境界，分別是陰陽印，虛空倒，一念虛空轉混沌。

  修煉有十個境界，分為四步。第一步包括築體，靈胚，天紋等三期；第二步包括神輪，道脈，陰陽三境；第三部包括化道，聖劫，斬神，第四步便是混沌。傳聞混沌之上，更有真仙境界，長生不死，但長生大陸上，有著無數關於長生和仙人的傳說，卻從來沒有人親眼見過。

  

  天文期大圓滿，可以開始參悟虛空道經第一個境界，陰陽印，但是到了第二步陰陽期圓滿，方可參悟虛空道經的第二層，虛空倒。虛空道經三個層次，實際上分別對應修煉的三步。

  黑伯乃是道脈大圓滿的境界，比元陽宗掌教高出整整一個境界，楊林在他面前，毫無還手之力。他參悟虛空道經，多年前便達到一層次的瓶頸，卻始終無法突破，陰陽化虛空。

  小羽名叫姜千羽，乃是姜家的千金。東古姜家，乃是赫赫有名的超級家族之一，傳承自上古，綿延百萬年依然香火鼎盛，底蘊之深厚，也只有東古那幾個超級宗門堪與爭鋒。

  道脈境界圓滿的強者，放眼元陽宗等六個宗門所在的地域，無可爭議是第一高手，但是在姜家這樣的豪門裡面，不過是普通侍衛的角色罷了。

  姜千羽外出遊歷，以姜家的勢力，根本無懼任何人，但侍衛還是必不可少的，既是以防萬一，也是世家臉面的體現。

  姜千羽修為已達到天紋期圓滿，此次乃是為了衝擊九轉神輪期積累經驗，外出歷練。護衛首領是姜家一名陰陽境的精英弟子，侍衛包括三名道脈境的普通弟子，其餘都是神輪期的試練弟子，隨便哪一個都超過只有十五道天紋的楊林。

  楊林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占了」姜千羽的便宜，他們心裡很不是味道。

  除了黑伯！黑伯不惜延遲衝擊道脈境的時間，這次陪伴小羽出來，既是護衛，也是為了尋找機緣。姜家規矩嚴格，黑伯只要保證姜千羽的安全，姜千羽也不能干涉他的自由。

  楊林袒胸露乳的倒地，姜千羽少女情懷，含羞而退走，黑伯看到楊林胸口的龜紋，卻是心頭大震，只覺得腦海中靈光頻閃，停滯已久的瓶頸，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粗看一眼，龜紋簡單粗糙，道不成道，紋不像紋。但沿著其中一條龜紋看下去，卻能感覺到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

  黑伯深吸一口氣，靜氣凝神，身後陡然浮現一具靈胚虛影，但是這具靈胚天紋密布，交織出道與理的氣息，韻味無窮，靈胚的中央，盤坐著一具神嬰，這乃修士突破神輪期後，凝聚出來的靈胚之神，可以稱之為修士自身的神靈。

  神嬰周圍三寸，是一片虛空，但是三寸之外，卻出現密密麻麻的道脈，這裡是道脈的源頭，一條條道脈密如蛛網，縱橫交錯，遍布全身。其中四十九條道脈無比粗大，正是天紋期凝聚的天紋，隨著修士境界的提升，也在不斷的發生變化，進入道脈期，構建周身神脈時，最初的天紋，便蛻變成四十九條主神脈。

  神嬰突然開眼，虛空震盪，一縷縷波紋凝聚，此刻，黑伯再次審視那一條龜紋，臉上忽喜忽憂，仿佛看到了奇妙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黑伯長吁一口氣。

  「道可道，非常道！」

  「原來如此，我懂了。」

  黑伯如獲至寶，直覺自己突破的契機，就在前面這位悽慘少年的身上。微微思索，心中便有了計較。

  ......

  「你醒了？」

  楊林只覺的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如同孤魂野鬼，漫無目的飄蕩著，虛空中偶爾傳來震動，刺激著他的靈魂。

  突然一道閃電，那片虛空破裂了，楊林激靈靈一個冷戰，然後醒了過來，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還好不是小羽那個惡魔。」楊林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睜開眼睛。

  黑伯臉色平靜，古井無波，可是楊林身懷道古神體，感覺異常敏銳，他捕捉到，黑伯眼眸的深處，閃過一絲狂熱。這令楊林升起一股不妙。

  身上傷勢盡復，楊林微微意外，隨即哼聲冷笑。

  「你笑什麼？」黑伯輕笑一聲。

  「你又笑什麼？」楊林瞥了瞥黑伯，反問道。

  「小子，好歹是我救了你，給你治療創傷，你就是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老黑子，若不是你橫插一腳，小爺我早就逃了出去，又怎麼可能落在那小惡魔手中，備受欺凌？」

  「哼，你有多大本事，如果不是我擒下你，落在別人手中，只會死的更快。不管怎麼說，是我，讓你現在還呼吸著空氣，並治好了你的傷。」

  「即便如此，小爺我也沒求你救我。現在這樣子叫做活著嗎，生不如死，你之所以留我性命，恐怕也是別有所圖，不得不留。我多活一日，只不過是多遭一天罪罷了，又豈會感謝你自作主張？」

  「實際上，要想活命，雖然很難，卻不是沒有可能。」黑伯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

  「小惡魔手中，可有人活著離開？」楊林嗤之以鼻，心中卻微微一動，這老黑子真的別有企圖，先前只是猜測，但聽到這裡，楊林已經有八成把握。

  「確實沒有先例，但是，她畢竟只是一個小女孩。」黑伯淡淡道。

  「三種人惹不得，和尚，女人，乞丐，很不幸，那小惡魔明顯就是三者中最不能惹的那種。」

  「但是，小女孩都是善變的，她現在氣頭上，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惹火了她，必殺你而後心甘，但過了幾天，她的氣消了，如果你還沒被折磨死，其他人和你並沒有仇恨。」

  「是嗎，恐怕未必吧。」楊林臉上譏笑更甚，他此刻百分百確定，黑伯有所圖謀，只是想破腦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惹他注意了，只是楊林明白，自己把小惡魔看了個通透，這氣，哪是這麼好消的。

  「無論怎樣，活著總比死去要好，因為活著總有一線生機，不管那縷生機是多麼的虛無縹緲，而死去卻萬事皆休。」

  楊林聞言猛的一震，突然想起慘死的江紫雪，步羽塵雖死，林婉兒卻還活的好好的，他不一定要殺了林婉兒，但如果不做點什麼，怎麼對得起自己那十年痴心，又怎麼面對已在九泉之下、曾經對自己一片痴心的江紫雪。

  但他絕不相信，黑伯作為小惡魔的手下，會純粹出於好心，來暗助自己，對方必有目的。

  「你有什麼條件，又有什麼方法保我不死！」楊林冷冷的反問。

  「如果我說，沒有任何條件，看你小子順眼，你信嗎？」黑伯神秘的一笑。

  「我不信！」楊林斬釘截鐵，然後加了句，「鬼才相信！如果有鬼的話。」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也無需多說，日後自見分曉。」黑伯不咸不淡道。

  「日後自見分曉，這話說的有些大了，老黑子，我雖然看不出你的修為境界，卻只是一個下人，如果小惡魔要殺我，你敢違逆她？」

  「哈哈，小子，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也罷，我便給你透露一些東西。千羽小姐若要殺你，這天下沒人攔得住她，但你只要不死，我便能救活你，千羽小姐不但不會責怪我，說不定反而有賞。老夫只是姜家一名普通弟子，姜千羽小姐乃是姜家千金，絕世奇才，為了她的獎賞，老朽出點力氣，也是值得的。」黑伯嘿嘿一笑，落在楊林眼中，變成十足的奸笑。

  「救活我，然後令我痛苦的日子延長，讓她出氣嗎？」楊林苦笑，想起自己出身卑微，僥倖被天蠶道人收留，帶上元陽宗，傳下元陽太初真經，青睞有加，原本以為苦日子到頭了，卻沒料到只是痛苦的開始。

  忽然一聲嬌喝傳來，咯咯笑道，「不錯，黑伯，我原本狠狠出氣之後，一劍斬了他，現在這個主意，聽起來似乎更好。」

  話音剛落，勁風貫耳，一道黑影凌空抽來，是一根長鞭，上面掛滿了倒刺，寒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