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療傷

  「鬼魂前輩，剛才你為何嘆息，難道，你不希望我報仇嗎？」楊林雙目露出一絲迷茫，轉頭四顧，是無盡虛空，一片昏暗，沒有盡頭，更沒有什麼東西懸浮，這裡只有他一人，儘管安全無虞，但是那孤獨與冰冷，瞬間便席捲他的心。

  

  「錯，我嘆息的是，你這個混蛋，為什麼不殺了元陽老道。你可知道，龜殼為上古奇物，妙用無窮，可是流傳萬載，很多功能都已經開始退化，其中之一便是救命。傳到你這一代，它自主救命總共僅餘三次，第一次也就罷了，可以說是無知，但是這一次你明知道性命無虞，卻草草收場，在一個步羽塵身上，就浪費了兩次救命的機會，可悲可嘆！你心性如此軟弱，想要成真魔，太難！」

  「不，你錯了。我此次上山，只為殺賊，並不想濫殺無辜，而且以我的實力，殺步羽塵亦須盡力，元陽道人道脈已成，吞吐天地元力，氣機敏銳，殺他哪有如此輕易。」楊林冷哼道。

  「小子，你懂個屁啊！永恆之光威武絕倫，驚天動地，凝聚無窮殺氣，內蘊一縷先天殺機，乃魔道第一殺生大術，別說他只是道脈初成，只要他沒渡過九轉聖劫，晉入混沌境界，殺他如屠狗。我看你是心有戚戚，如此下去，你道留心中卻被道門不容，魔性不純難入真魔聖域，前途堪憂。你是我見過歷任主人中，最差勁的一個，切切切！」蒼老的聲音越發低沉，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楊林心中不以為然，他幼年困苦，後元陽宗十載修煉，備受冷眼，對道門沒有什麼好感，對魔道之路，也並沒有什麼太多反感，卻是了解不多。

  可是如果魔宗修行與道門修行一樣，頗多限制，他也沒有什麼太大興趣。

  楊林原本孤兒，心中最大的渴望就是活下去，活的自由而精彩，比別人活的更好。在元陽宗時，先為天驕，後為廢材，多數日子都是一個人度過，除了幾個月見不上一次的「名分女友」林婉兒，以及偶爾見上一面的江紫雪。

  想到江紫雪，悲傷再次襲來，許久，楊林淡淡道，「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倒不如助我療傷，或者介紹一下，今後我該如何修行，想必你希望看到一個睥睨天下的魔頭，而不是一個天紋殘缺的廢物罷。」

  「氣煞我也，那你好好呆在這兒吧，龜殼堅硬無比，但是用來療傷的能量，並不多。什麼時候你覺得可以出去了，便自個兒出去。老夫提醒你一句，你還有一次保命的機會，但此刻你必定已成為六宗公敵，元陽宗更是欲除你而後快。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不殺人，到時候比為別人所屠戮。」

  餘音繞繞，久久不絕，楊林冷哼一聲，自己的路，還是得自己去走。

  突然一陣困意襲來，楊林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遠方的天際，是無盡的灰色虛空，天空中永遠有一片混濁的灰色雲霧，在不停的翻滾著，這一刻是猙獰古獸，下一刻卻演變成汪洋大海，旋即又化作魔幻鬼域......

  在這裡，沒有晝夜之分，也沒有時間流逝的感覺。

  楊林身上突然傳來劇痛，然後全身各處都開始疼痛。元陽道人那一掌，雖然大部分威力都被龜殼承受，但是掌風餘波，一縷太初銳氣入體，便足以摧毀他道基。

  如果不是身在龜殼之內的奇異空間，再加上孕育於體內的永恆之光壓制了那一縷太初銳氣，楊林必死無疑。

  楊林心念一動，在虛空中艱難的盤膝坐下，掌心相對，運功療傷。

  他首先運轉元陽真經，背後出現靈胚虛影，此刻靈胚極為黯淡，狀若透明，仿佛隨時一股微風，都有可能吹散它，這是異常虛弱的表現。

  靈胚頭顱呈暗灰色，頭顱以下，卻是成淡紅色，兩者組合在一起，顯得不倫不類，只是半開半合的眼眸，偶爾射出一線詭異凶戾之光。

  元陽真經是元陽宗嫡傳心法，傳聞乃道經嫡傳。

  據古籍所在，長生大陸浩瀚無比，絕世天才層出不窮，奇功異法如恆河沙數，其中九中功法，被公認為長生秘錄，任何人，只要能夠得到其中一種，修至大成境界，可得長生。

  這就中功法合稱四書五經，可惜早以殘缺，散落在大陸各處，甚至是否還有完整的功法傳世，都是未知之數。

  元陽真經便是後輩修士，修煉《道經》時把心得記錄成書，元陽老祖修煉元陽真經大成，創立元陽宗。

  天蠶道人帶楊林回宗，楊林那時的表現只能用驚才絕艷四個字來形容，天蠶道人在把元陽劍封印於楊林體內之時，也把元陽真經烙印於他的腦海。

  因此，後來楊林雖然只是靈胚殘缺的廢材，卻早就擁有了全本的元陽真經，否則，元陽宗除了掌教，或者突破到道脈境，才有可能得以一窺元陽真經的全貌。

  修煉有十境：築體、靈胚、天紋、神輪、道脈、陰陽、化道、聖劫、混沌、真仙。

  築體大成時，肌肉骨骼堅硬無比，猶如鋼筋鐵骨，開闢丹田。此後每提升一個境界，雖不再專門煉體，然靈氣日夜淬鍊，永不停息，軀體強度自然而然的不斷提升。

  丹田成而苦海生，進入第二個境界——靈胚境界。苦海無涯，回頭無岸，修士無論逆天行事也好，順天修行也罷，要想脫離苦海，只有凝聚靈胚。

  靈胚在苦海中誕生，吸納天地靈氣，自身精華。靈胚成而苦海乾，於是渡過苦海而登臨彼岸，突破丹田的桎梏，當在靈胚上仿刻下道紋，踏入天紋期，這是修行前期最為關鍵的一步。

  靈胚期間，靈胚若碎則苦海裂，從此前路斷絕，永世沉淪苦海，化為凡人。即使有逆天神術，蓋世奇緣，也不能再生苦海，重凝靈胚。

  進入天紋期後，才算真正成為道門修士。即使是元陽宗這樣的小型門派，天紋期以下也只是試練弟子，至於築體期，連弟子都稱不上，最多算是海選少年。

  一旦靈胚上刻下道紋，便成為正式弟子。只有開始領悟大道，捕捉到道的軌跡，才有可能把感悟摹刻在靈胚之上，留下道紋的烙印。

  從此大道門開，便如鳥入叢林，魚躍大海，即便靈胚破碎，也有道韻留聲，憑藉那一絲道的痕跡，短時間內重凝靈胚，再刻道紋。除非神形俱滅，否則總有一線生機。

  只是楊林凝聚的靈胚殊為特異，他是九級靈體之外的道古神體，修煉元陽真經凝聚靈胚雛形的大部分，可是由於天道壓制，始終無法凝聚出完整的靈胚。

  長生大陸，修煉靈體以證大道，以求長生。而凝聚靈胚便是進一步修煉靈體的基礎和源泉。楊林修不出靈胚，縱有超越九級靈體的天外神體，也沒辦法進一步提高修為。

  在龜殼中，永恆之光鎮壓天道，楊林修習伏天二十一式，瞬間完善靈胚，踏入天紋期，並且刻下五道伏魔天紋，踏入大道之門，看起來速度奇快，實際上乃是他厚積薄發。在以後的修煉中，即使天道的壓制被永恆之光抵消，他也不可能再有這樣的速度。

  可以說，他的靈胚，是古往今來，極其罕見的道魔之胚，配合道古神體，修為大成後，威力足以鎮壓諸天。

  但是，這樣的靈胚，受傷後恢復起來，卻也是異常困難。

  至少現在楊林覺得，他運轉元陽真經，傷勢似乎沒有絲毫起色。

  自古道魔難容，道魔大戰鑄就無數血海屍山。元陽真力在體內流轉，要想完成一個循環，必須經歷周天，可是因伏魔二十一式而凝聚的靈胚頭顱，卻生出一股強大的阻力，抗拒著元陽真力的進入。

  如此一來，傷勢恢復幾乎無望，不再繼續惡化，似乎都變成一種奢望。

  好在沒人打擾，楊林可以安心療傷，靜靜思考。

  「必須要恢復傷勢，龜殼死氣沉沉，我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裡。」楊林自言自語道，臉上露出堅毅。

  下一刻，他強行催動真力，元陽真力如滾滾洪流，兇猛的沖向腦海。

  「轟！！！」

  楊林心神巨震，哇的突出一口黑血，只覺得頭昏目眩，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昏死過去。

  身後靈胚巨震，差點就此渙散，危難之際，五道天紋華光閃爍，恍如五道天索，牢牢拴住靈胚，不讓它崩潰。

  如此作為，估計不是在療傷，而是在自殺，傷上加傷了。

  一刻鐘後，楊林終於恢復平靜，抬手抹掉嘴角的血絲，喃喃道，「我既然還沒死，就一定有方法。絕不能放棄，我還如此年輕，怎能輕易死在這裡，無人問津呢？」

  「可是，到底要怎樣，才能奏效！」

  楊林冥思苦想，不久再次運功，這一次，他雙手揮出伏天二十一式。

  掌印一起，掌影紛飛，他頭顱與靈胚同時黑霧瀰漫，可是真力卻只是在頭顱的範圍環繞，難以突入四肢百骸。

  突然頭腦一痛，楊林再次吐血，伏天二十一式停下，漫天掌影頓時消失。

  又失敗了。

  再試......

  元陽真經......失敗......

  伏天二十一式......還是失敗......

  同時運轉元陽真經和伏天二十一式......依然不行......

  一次不行就兩次......

  兩次不行就三次......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不知道試了多少次，楊林精疲力盡，沒有一次成功。

  「難道真的到此為止嗎？」楊林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我不甘啊！」楊林仰天長嘯，嘯聲沖天，滾滾無絕，灰色雲霧翻騰，在龜殼神秘空間中恍若驚雷陣陣。

  「我不甘心！」

  「不甘心！」

  「啊——」

  嘯聲戛然而止，楊林突然露出狂喜，「我明白了！關鍵在於天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