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丟了

2024-06-15 00:32:47 作者: 時音

  老夫人最後是「被迫」認了。

  謝茵茵一進屋就栽在床上,丫鬟拔都拔不出來,無奈道:「小姐!」

  明顯是羞的。

  謝茵茵抱著枕頭,「如果祖母喊我吃飯,告訴她我不去。」天天除了威脅不吃飯,自家小姐好像不會別的了。

  丫鬟正要說什麼,忽然見到門口走進來的人,一下便抿住了口。

  那人沖丫鬟比了個噤聲手勢,然後揮揮手,示意丫鬟退出去。

  丫鬟立刻聽話地離開了房內,還躡手躡腳,沒發出聲音。沒驚動趴在床上的謝茵茵。

  那人慢慢走近,來到了床前。

  盯著「鴕鳥」一樣把自己「埋」著的謝茵茵,無恨勾唇,卻沒叫她,只是慢慢坐在了床邊。

  感覺到動靜的謝茵茵迅速抬頭,驚悚地轉身,看到了床邊的無恨。

  

  無恨望著她,唇邊弧度更深:「這太陽還未落山,你就要睡了?」

  趴在床上,真是活靈活現的鴕鳥。

  謝茵茵臉上的紅不僅沒消退,因為悶在被子裡,還更紅潤了幾分:「你到底要怎樣。」

  無恨看著她羞赧的樣子,想起初見,和此時是多麼不一樣。這不就是個普通的羞澀小女孩,被外人傳的,多麼可惡。

  「我剛才去看了老夫人。」無恨輕輕說道。

  謝茵茵眼睛瞪大了,張嘴一下子想說什麼,嘴唇又頓時抿住。

  「祖、祖母說了什麼?」半晌才小心翼翼。

  看她這謹慎的樣子,無恨目光波動,他自然想起來剛才老夫人警告時說的那句話,那句他被關在縣衙里時,謝茵茵是怎樣為他奔波。

  無恨不動聲色吸了口氣,目光幽微:「她說。」

  看謝茵茵一臉期待地,想問又不敢問的著急樣子,「說什麼?」祖母說了什麼?

  「茵茵,」無恨唇角勾了起來,曖昧拂過耳:「我們不如,商量商量婚期?」

  婚期?

  謝茵茵目瞪口呆,意識到他在說什麼之後,身子完全僵硬了。「你,你是說祖母……」

  無恨說道:「我說了會讓老夫人同意。」

  他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失言。

  謝茵茵卻根本不知所措,低著頭,想到了什麼目光微微沉下。

  無恨見狀,伸手就捏住了她的手掌,攥在手心。

  「老夫人疼你,永遠不會讓你傷心的。」祖孫的感情正是讓無恨看在眼裡,他才敢對老夫人說那些話。

  謝茵茵耳根發熱,眼眶也有點發熱,就算是這樣,現在說婚期也太……

  女兒家一般從十歲起,就已經開始物色對象,談婚論嫁,就算謝方樽這個惡訟師,也知道趕緊早點給女兒定親上官家,如果他不出事,謝茵茵此刻不管願不願意,都已經被按頭嫁給上官敬了。

  現在不僅不用嫁上官敬,還能嫁給無恨公子,這難道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

  無恨拉著謝茵茵的手,說道:「我會治好你爹。」

  這話本意溫柔,誰知謝茵茵卻豁然抬起了臉,目光錯愕霍亮地盯著無恨。醫治她爹?

  無恨繼續說下去,語氣放的更輕:「你出嫁的時候,不想爹爹在旁嗎?」

  哪家女兒出嫁,不希望爹娘陪在身旁,謝茵茵自幼喪母,不管謝方樽有多差,那也是親爹。

  謝茵茵的手指有點僵硬了,她現在的臉倒是不紅了,而是唇有點泛白。

  無恨似乎洞悉了她的心裡一樣,握著謝茵茵的手,目光深邃。

  他一直沒有親口問藥草的事,現在謝茵茵的反應又有點這麼奇怪:「茵茵,我讓你采的藥……」

  謝茵茵一下子就從床上竄下來,看她一雙光腳就踩在地上,一點也不顧形象。

  她直接就蹲下去,一條腿還跪在地上,然後就往床底下鑽。

  無恨完全不知道她要幹什麼,自然驚呆,伸手要拉住她:「茵茵,你做什麼?」

  卻看謝茵茵已經拽出來了一隻舊不拉幾的破盒子,上面還掛著鎖,謝茵茵一吹就是一片飛灰。

  這下換無恨目瞪口呆了,就看謝茵茵抬頭朝他咧了一下嘴,小手立刻伸進自己的衣袖裡,掏出了一把鑰匙,然後插進盒子的鎖孔里,咔嚓一聲,鎖就打開了。

  無恨目光凝了起來。

  就看謝茵茵喜滋滋打開了盒子,定睛一看,臉色變了。

  盒子裡面,是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有,更不要提藥材了。

  「沒、沒了?」謝茵茵這下,仿佛是真失魂了。

  無恨立即扶住她微顫的肩膀,目光凝著她:「什麼沒了?」

  謝茵茵眼圈徹底紅了,她望著無恨,帶了顫音:「藥,你給我的藥材沒了……」

  謝茵茵一下真是掌不住了,眼前的衝擊有點太大,盒子裡怎麼會空空如也。

  無恨直視她慌了神的面容,越這樣,他語氣越沉穩安定:「茵茵,別害怕,告訴我怎麼回事。」

  謝茵茵在無恨的注視下才略微冷靜下來:「我把你讓我采的藥,救我爹的藥,就放在這盒子裡……」鑰匙她貼身收藏,連睡覺都不敢拿開。

  無恨聽明白了。

  謝茵茵眼淚到底下來了,她不明白,在一剎間意識到自己的愚蠢和沒用。

  下一刻,她哭泣的樣子被無恨拉入懷裡。

  無恨目光閃爍,他無論如何不可能讓謝茵茵哭,但謝茵茵難受極了,也自責極了。她不應該,因為自己的瞻前顧後,丟了這麼重要的東西。

  謝茵茵終於有點哽咽地問道:「沒有那個藥,你還能救我爹嗎?」

  無恨沉沉道:「能,當然能。」

  謝茵茵卻頓了頓,想到之前,無恨也是仔細交代,一定要採到這個草藥,如果這個草藥不重要,無恨也不用特意交代了。

  「我擔心我爹樹敵眾多,如果醒來的話,會被仇家記恨……」謝茵茵聲音越說越小,因為越說明她有多蠢笨。

  也許,這藥就是仇家偷走的呢?

  無恨把她的腦袋一點點從懷中搬出來,看到她紅腫的眼睛,伸手替她抹去了眼淚。「別哭了,神醫都在你面前,你還擔心藥嗎?」

  無恨的聲音溫柔,面上含笑。

  謝茵茵這下真掌不住,心中又酸澀又窩心,只覺得這份情誼沉甸甸複雜地難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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