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凡境絕頂

  楚凡穩穩坐在一處山崖的邊緣，雙目睜開，看著山崖下的流雲薄霧，感受著岩壁的堅硬，感受身後參天古樹不斷吸食著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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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雲，山岩，沙石，土壤，靈草，古樹，靈氣，方圓幾十步的範圍內，所有的一切都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循環，楚凡的出現，直接打破了這個規則的循環，但當他穩坐，吐納，沉神，靈氣通過他的身體一出一進，漸漸的，他也融入到這個循環中，成為這個循環的一部分。

  這種感覺很奇異，也很有趣。

  楚凡緩緩合上雙眼，開始默讀『穀神凝息』。

  這套心法對於心神，精神，神髓的磨練非常有效，效果遠比大道心決好的多，大道心決所講究的是純粹，極致，而穀神凝息所講究的卻是包容萬物，衍生萬物，其內容五花八門，很是繁雜。

  相比之下，穀神凝息顯然更為實用一些，尤其是其中關於神髓和意念的部分，對於楚凡來說，卻是非常有用。

  他將秋瓊勾的意念徹底扯斷之後，就按照穀神凝息中的方法，以意念結網，和浩山老人，周天南合力將姬孫皖顏的神髓包裹並徹底隱藏起來，從那以後，秋瓊勾的意念再也沒有出現過。

  可見，穀神凝息確實是罕見的上等心決，至於這份心決的出處，楚凡也沒有問過周天南，因為他知道，周天南給出的心決對於他來說一定屬於很高等的心決，是他聽都沒有聽過的。

  不過，雖然他此刻已經擁有了穀神凝息，同時也沒有放棄修煉大道心決。

  因為大道心決中關於極致和純粹的部分，讓他很感興趣。

  於是在修煉了許多日穀神凝息之後，他開始修煉大道心決。

  卻沒想到，之前略有所感悟的大道心決，此刻再修煉起來，楚凡就覺得瞭然於胸，其中的一字字，一句句都那麼清晰明朗，好像撥開了雲霧一般。

  一時間，他深陷在大道心決當中無法自拔。

  等到他如夢初醒，從大道心決中脫離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

  可楚凡 不想去休息，因為在通讀大道心決的過程中，他遇到了一個障礙，這個障礙好像一面堵在石路上的鐵牆，他幾次嘗試，都無法翻越過去。

  面對這個阻礙，楚凡腦海里忽然浮現了穀神凝息中的一篇，隱約記得這篇中的一些內容，好像能夠解開這個阻礙。

  於是，他又回想起穀神凝息。

  卻未想到，他剛一回想起穀神凝息，腦海中就一片白芒，五臟六腑翻騰，胸口發悶，幾乎要嘔吐出來。

  一陣陣眩暈感，就襲向神髓，楚凡拼命穩住神髓，卻無能為力，就覺得這眩暈感好像潰壩的洪水，死命衝擊神髓，想要將神髓碾碎。

  「嗯？」周天南忽然出現，一伸手，阻擋住了一部分洪流。

  浩山老人也出手，道道意念形成一條條鐵鏈，鐵索橫江，切斷了一股股洪流。

  楚凡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立刻催動神髓，與洪流相撞，又緩緩將洪流逼退。

  終於，洪流停歇，楚凡猛的睜開雙眼，口中泛甜，『哇』的吐出一口鮮血，灑在山岩上，猩紅刺目。

  「哼……哼……」

  楚凡重重的喘息，就覺得腳下不穩，險些就掉下山岩，連忙穩住身形。

  「這穀神凝息千變萬化，大道心決卻一層不變，兩種心決簡直是相互矛盾，相互衝撞，看來不能同時修煉。」

  楚凡心中後怕，剛剛如果不是周天南和浩山老人為他阻擋了一部分洪流，恐怕自己就要支撐不住，萬劫不復。

  「非也。」浩山老人見楚凡神色，緩緩說道：「穀神凝息諸多變化，而大道心決卻有些一條路走到底，勢如破竹一般的氣勢。大道心決就好像一個從來不走彎路的人，難免會走入死路，富於變化的穀神凝息就等於是為大道心決開闢了其他的道路，是有助於大道心決的，只是你手中掌握的大道心決只是殘本，有許多的漏洞，而且你的神髓還較為脆弱，還無法同時主修兩種心決，只能主修一種心決，輔修一種心決，相輔相成，現在你對大道心決的掌握較好，已經遇到了第一個瓶頸，還是主修大道心決的好。」

  周天南點頭認同浩山老人的話，手一擺，又是一道意念進入到楚凡的腦海，緩緩展開，就是完本的大道心決。

  楚凡只看了一眼，神色立刻就變了。

  這本大道心決的內容與層次，都比自己掌握的大道心決要強出百倍，就好像是一件華麗的錦衣，而自己之前掌握的大道心決，就相當於是一件打滿了補丁的舊衣裳。

  高下立見，楚凡立刻開始讀起這份大道心決。

  「原來自己所面對的那堵牆，就是自己的第一個障礙，只要突破了這個障礙，自己就能突破大道心決的第一層，達到第二層。」

  「凡境九重之後只要能掌握一種心決，晉升王境的條件就足夠了，而這本心決，就被稱作是『啟蒙心決』，對於一個王境霸主未來的發展有巨大的影響，如果你能將大道心決讀到第三層，再把穀神凝息修到第二層，兩種心決相得益彰，對於你將來的修為精進大有益處。」

  周天南說到這裡，就合眼休息了。

  浩山老人也是。

  自從阻斷了秋瓊勾的意念之後，兩人的神髓變得更加萎靡，如今兩人的大多數時間都在休息，恢復神髓。

  楚凡也合上雙眸，細細品讀大道心決。

  …………

  這一讀，就是整整五個時辰。

  東方天明，楚凡睜開雙眼，猛然起身，於懸崖邊緣就打了一套氣吞拳，拳風大作，靈氣捲動，草木搖擺不定，聲勢驚人，好像脫韁野馬，離籠的凶獸，狂放不羈，拼命的發泄。

  就在一套拳打到最兇狠的極致時，楚凡猛然收手，身形停歇下來，真正是收發自如。

  他再次蹲坐，合眼，沉神。

  又是一個時辰。

  他睜開雙眼，猛然揮出一拳！

  十幾里外，一處山谷中，幾百隻正在埋頭咀嚼靈草的魔獸黃龍馬齊齊停下了動作，抬起頭，左顧右盼，耳朵一動一動，神色警惕。

  十幾個正在照料馬匹的少年不由的露出驚色，這些凡境八重，九重境界的少年感知也異常敏銳，並不輸給魔獸。

  「剛剛那是什麼？」一個少年詢問道。

  「應該是某位正統弟子在修煉吧。」年齡較長的少年說道，但口氣有些不確定。

  「正統弟子都在玲瓏宮，離這裡百里之遙，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聲勢，連我們這裡，都感覺到了靈氣波動？」

  凌霄山下，幾個正在入定，修煉心決的十重弟子忽然睜開雙眼，幾步踏出，一時間縮地成寸，眨眼間就走出了凌霄山。

  「靈氣波動可是從靈王谷傳來的？」張朽問道。

  黃往點點頭，眼中有些異樣的神彩。「這靈氣波動中沒有絲毫的元氣，並非王境霸主引起的，該是某個凡境的弟子。」

  「凡境弟子，如何能製造這麼大的聲勢？」莫鼎不信。

  「督天宮中的弟子，莫說是王境的師兄師姐，就是咱們這些凡境十重的內院弟子，哪一個不是天賦異稟？哪一個沒有奇遇？哪一個沒有獨門的功法？哪一個沒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我想身上奇遇最多，機緣最多的張朽兄，甚至有能力與尋常的正統弟子一戰。一個凡境弟子，未必就不能造成如此大的聲勢。」

  安通海說著話，還瞄了一眼張朽。

  「如此的人，應該是有黨派吧。」

  黃往一句話，幾人就都看向他。

  「也許，我們可以結交一下。」安通海眼中精芒一閃。

  楚凡雙腿如弓，雙手如箭，保持著出拳的動作，一動不動。

  雙眸中，光芒靈動。

  他有所感悟，只是這絲感悟飄忽不定，無法抓住，他不敢分神，也不敢動，拼力的去捕捉這絲感悟。

  猛然間，他再度出拳，兇猛異常，將空氣震盪起層層的漣漪，而後，他又安靜下來，一動不動。

  如此這般，動如脫兔，靜若處子，一發一收，反反覆覆。

  忽然間，浩山老人和周天南都睜開了雙眼。

  巨量的靈氣從國度中噴涌而出，灌入到楚凡的神髓中，神髓好像一個貪吃的嬰兒，大口大口吞吃著靈氣。

  又一拳！

  楚凡的瞳仁中亮起金光，好像有精靈在其中點燃了一盞明燈，讓人驚奇。

  腦海中的神髓伸了一個懶腰，好像一個睜開雙眼的嬰兒緩緩站起，伸展四肢。

  片刻後，神髓中吐出一絲濁氣。

  浩山老人一伸手，直接將濁氣抓在手中，輕輕一捻，濁氣就消失不見。

  此刻如果楚凡赤,裸全身，就可以看到，他的肉身閃爍著淡淡的光澤，每一塊肌肉都飽滿健壯，充滿力量，好像一柄柄金剛重錘，相當駭人。

  他體內氣血旺盛，炙熱，周身上下的毛孔中就噴出了許多的熱氣，隱約的，他的臉龐居然變得很稚嫩，好像年輕了許多。

  楚凡退後幾步，離開懸崖邊緣，輕輕轉動脖頸，伸展四肢，緩緩張嘴，吐出一口熱氣。

  他看著自己手掌上的精細肌肉，清澈的眼神中，精芒閃爍不停。

  舉手投足，兩千三百鈞巨力！

  他身形一晃，如奔雷一般激射出去，速度爆發，隱約的，居然達到了日行萬里的驚人速度。

  「凡境十重開髓境界！凡境絕頂！」

  各種景象快速的從身旁掠過，在楚凡看來，卻沒有虛化，也沒有殘影，他將身邊的一切完全掌握，清清楚楚，不會產生絲毫的虛像。

  十幾個呼吸的瞬間，他就看到了自己的靈田。

  「嗯？」

  楚凡眉頭一皺，以他的目力，能夠清楚的看到靈田當中有一道道人影，幾個弟子正在揮舞鐮刀，收割自己靈田中的靈藥。

  在這些弟子之後，穩穩站著一個男子，臉頰消瘦，面帶冷笑，正是常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