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深夜行動

  落馬寨後山，峰巒青翠，更有流水潺潺，花香鳥語，美不勝收。一座孤獨的閣樓佇立，閣樓不遠處一方清幽小潭，小潭之外，翠竹掩映，百花爭艷，蜂繞蝶舞，說不出的熱鬧。

  如果不是火旋風領來，段義絕不敢相信，令人聞風喪膽的落馬寨大當家竟然住在這等清幽之所。

  「一個大老爺們，住處花團錦簇，還是個山賊，火旋風不會是不正常吧？」小銀進而驚呼，「糟了，主人！他莫不是對你有非分之想吧！」

  段義暗罵，「胡說八道什麼！莫要嚇我！」

  穿過小徑，來到青潭邊，木桌木凳一應俱全。火旋風率先坐下，而後道，「坐吧。」

  此人極為神秘，段義暗自警惕，與其對面而坐。

  「你似乎有些拘束，難道是怕我麼？」火旋風道。

  段義淡然道，「我不怕任何人，只是敬重大當家罷了。」

  面具掩蓋了火旋風的笑容，卻掩不住他的笑聲，「你倒是有趣。難道你不怕二當家報復你麼？還是你認為三當家一定有能力保護你？」

  

  段義道，「我從不將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因為我明白，只有自己擁有實力，才是真正無懼。」

  「好！」火旋風極為讚許道，「說得好！我本以為你不過是為三當家賣命，如今看來，你絕不是那種願意任人擺布。」他話鋒一轉，又道，「你覺得二當家和三當家的爭鬥，孰勝孰負？」

  「兩個笨蛋哪個都贏不了，最終還不是你一家獨大。」腦海中，小銀冷笑。

  段義心中一凜，也明白過來。火旋風不過是利用惡狼、禿鷹二人矛盾，令他們互相牽制罷了。可憐二人勾心鬥角，以為自己盡占上風，其實不過被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他暗嘆，自己又何嘗不是，至今不能擺脫金萱兒。

  「你很聰明。」火旋風似乎看穿段義心思，目光灼灼道，「落馬寨我經營了十年，方才有此規模，可以說是我所有心血。可是我不想當一輩子山賊，幹完這最後一票，也該收手了。」

  段義心中一動，他說的最後一票，或許正是指的古墓。

  「我與你說這麼多，是想給你一個機會。為我辦事，你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火旋風忽道。

  段義大驚，幾乎就要以為對方看穿自己和金萱兒的身份！

  便在此時，火旋風霍然起身，擺了擺手道，「你去吧，考慮清楚。」

  一顆心稍定，段義起身離去。不過他更加感覺到落馬寨這潭水，莫測高深。

  段義終於「如願以償」成了禿鷹的副手，又備受大當家賞識，可謂平步青雲，成了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

  是夜，窗外絲絲涼風襲來，此時人盡熟睡，唯有段義被金萱兒拽了起來。

  「你做什麼？」美夢被攪，段義顯得甚是憤慨。

  金萱兒噗哧一笑，道，「快起來啦，少睡一會兒又不會死。今晚會有大行動。我提前叫醒你，好讓你有所準備。」

  段義知她不會信口開河，精神一震，從床上跳了起來。

  就在二人剛剛準備好一切，只聽得嗚嗚號角聲響徹夜空，顯得十分急促。此乃緊急之時著急全寨人馬的訊號，無人敢怠慢。

  登時，山寨中人吼馬嘶，聲勢喧天。不到一刻鐘，寨中人馬齊聚，卻個個茫然無措，望著點將台上的火旋風。就連惡狼、禿鷹二人亦是投去疑惑目光。

  火旋風掃了眾人一眼，朗聲道，「計劃有變，立刻進山。」

  惡狼、禿鷹皆是一凜，趕緊整好隊伍，朝余娥山進發。

  段義和禿鷹壓在隊伍最末，見人走得差不多，禿鷹靠將過來，又是興奮又是凝重道，「這次行動非同小可，你小子給我好好表現。只要你立下大功，大哥定會重用你，而後便可徹底摧毀老二的勢力。到時候，這落馬寨就是咱哥倆的天下。」

  「哼。」腦海中，小銀冷道，「只怕惡狼倒台，這傢伙就會卸磨殺驢。哦不，殺主人。」

  這種爾虞我詐，段義豈會不知，不動聲色道，「多謝三當家栽培，段義定會竭盡全力。」

  「哈哈，好！」禿鷹大笑一聲，追大隊而去。

  夜色漆黑，山巒疊嶂，只可見蒼茫山影。一條長長火龍蜿蜒在群山峻岭間，飛快向前蠕動。

  眾人前行的方向，赫然是那古墓所在。

  「他們果然是要開啟古墓了。」金萱兒和段義混在人群中，小聲道。她雙眸光芒閃爍，語氣有些顫抖，竟失去了一貫的冷靜。

  段義亦是凝重道，「單看火旋風深夜行動，便知他極為謹慎。」

  金萱兒道，「這人狡猾的很，倒是勁敵一個。」她忽的湊到段義跟前，目光灼灼道，「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段義漫不經心道，「我自然言出必行，卻不知你能否守信。」

  金萱兒小嘴嘟起，頗為不滿道，「你是不相信我麼？不過你放心，本姑娘說到做到。」

  段義也不知是否該信她，撇過頭去，默然無語。

  行出兩個多時辰，山中茂密的樹木霍然消失，前方是一片廣闊赤地，一望無際。

  段義對這裡在熟悉不過，正是他獵殺犰狳獸，發現古墓之地。

  隊伍倏止，火旋風站在高處，俯視眾人。只聽他沉聲道，「老二、老三帶上精銳人手隨我來，其餘人滅掉火把守在外圍，不許任何人靠近。」

  一聲令下，火把驟滅，眾人行動起來，化作一條條黑影埋伏在各處隱蔽位置。惡狼、禿鷹各點十名得力人手，隨火旋風而去。

  段義和金萱兒「有幸」在精銳人手當中。不片刻，行出百餘丈，前方山坡下出現一道山洞。

  「主人，這不是你慌不擇路鑽進去的山洞麼？」小銀詫異道。

  段義暗自疑惑，「難道開啟古墓的機關就在此處？」

  不過火旋風並未帶人進入山洞，反而登上山洞上方的山坡，登高望遠，環顧四周。他收回目光，指著腳下道，「就是這裡了。速速動手，將三丈內的浮土掘開。」

  眾人早就準備好了掘土工具，開始奮力掘土。唯有段義和金萱兒毫無準備，只得站在一旁看戲。

  叮！

  一聲脆響傳來，有人驚呼道，「大當家地下面有東西！」

  火旋風沉聲道，「你們只管掘土，其餘不要多問。」

  眾人皆是一驚，不敢再言，不到一刻鐘，三丈內浮土盡數破開，露出下面事物。那東西似乎極大，發出幽幽寒光，頗為詭秘。

  「閃開！」火旋風低喝一聲，眾人如驚鳥散開。

  只見火旋風渾身泛起強烈紅光，一身紅袍無風鼓盪。他雙手捏出一個奇異的法訣，只聽得噗嗤一聲，一團火苗凝結在雙掌之間。法訣飛快變幻，那團火苗騰騰而起，越燒越旺，環繞在他身子四周。

  烈焰熾烈逼人，眾人又驚又駭，連連後退。而火旋風身處火焰中心，卻臉不改色。

  咚！

  火旋風雙足猛地一頓，地面竟發出金石相擊鏗鏘之音。聲響方起，但見那團火焰猛地化作火浪向四面八方席捲開去。

  眾人大驚失色，那熊熊怒焰蘊含著無窮熱力，只需沾上一星半點便可將人焚為灰燼。落馬寨中極少有人見過火旋風出手，今日一見，修為深不可測，舉手投足之間便可要人性命。

  火浪氣勢洶洶，旋起勁風，灰塵飛揚。待得火浪平息，細細一看，這才見地上竟嵌著一張巨大的青銅板！

  青銅板丈許見方，光潔亮麗，青光滿目。正當中，卻被劃出一道圓弧，內中刻著人頭畫像。年生久遠，已經看不大清那人面貌，不過依稀能看出是個女子。圓弧之外，有五枚拳頭大小的圓洞，如眾星捧月般簇擁著畫像。

  段義滿目疑惑，看不出這青銅板到底是何物。忽覺一道嬌軀倒來，他下意識出手扶住，卻是金萱兒。只見她嬌軀猛顫，神色異常，如中惡疾。

  「你怎麼了？」段義扶正她，問道。好在二人站在外圍，眾人皆被那青銅板吸引，沒人注意到她的異樣。

  這一刻，金萱兒竟顯出一分柔弱。妙目流波，漸有淚光閃動，無力地靠在段義身上。

  抽泣片刻，她又恢復了正常，俏臉一紅，頗為不好意思道，「我……我沒事。」

  便在此時，異變突起！

  東西各有兩條火龍撲將過來，立時外圍殺聲四起，兵器激烈碰撞聲，慘叫呼喝亂成一團。眾人臉色大變，顯然是又有兩幫人馬殺將過來。

  火旋風轉過身來，盯著禿鷹，冷笑一聲，「你終究還是把人引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