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交易還是選擇？

  「醫生，怎麼樣了？」看到身穿手術服的醫生走出來，在手術室門口急得轉圈的人立馬走過來，攥緊的手心裡全是汗，目光灼灼地盯著醫生，希望能聽見一個好消息。

  「我們已經盡力了，節哀。」

  聽到這話，許微寧一時間愣住了，甚至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醫，醫生，她，她才二十四歲，我，我看到這種情況就趕緊打了120，怎，怎麼會……」

  「病人沒有求生欲望，而且傷口很深，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失血過多了。」醫生深深嘆了口氣，尋死覓活的人他見多了，但是極少有像裡面躺著的那姑娘那般決絕的，渾身上下傳遞的只有一個信息——不要救她。

  接下來便是例行公事的安慰和走程序，在死亡通知書上籤下名字的時候，許微寧都是木然的。她難以置信，那個和她相識多年，活潑開朗的沈宇星就這樣永遠留在了二十四歲，甚至在最後的時光里，她還和她吵過無數場架。

  許微寧通知了沈宇星的父母，那對一生平凡老實的夫妻被這突如其來的悲痛幾乎壓垮，正在匆匆趕來c市的路上。

  「喂，你好。」手機響的時候，許微寧正拿著那一份份已經簽好字的資料坐在醫院的椅子上仔細看著，沈宇星目前正在醫院的太平間，火化的事要等明天。

  「我說大小姐，今天要面試啊面試啊！這都幾點了你人呢！」對面的聲音十分暴躁，她不得不把手機離耳朵遠一些，無奈扶額。

  「出了點事，忘了要面試了。」許微寧是凌晨送沈宇星來的，這一趟忙亂下來已然到了下午，本來今天是她心儀的公司面試的日子，但是出了這樣的事，哪怕時間還來得及，她也沒心情再去面試了。

  那邊的人聽她語氣不對，聲音也小了些，「出什麼事了？」

  

  「沈宇星走了。」電話對面的人是兩個人大學時期的共同好友傅知染，家裡經營著規模龐大的娛樂公司，是國內娛樂行業的頭部。他家的公司是她心儀已久的大公司，沈宇星更是剛剛和公司簽約，拋除私人關係不提，這件事傅知染作為公司的副總遲早要知道的，早一點晚一點影響不大。

  「怎麼回事？」傅知染語氣沉凝，「算了，一兩句話估計也說不清楚，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許微寧揉了揉眉心，閉上眼睛，「第一人民醫院。」

  還沒到晚高峰的時候，傅知染路上沒怎麼堵車，不到二十分鐘就從公司趕到了醫院。

  醫院裡不方便說話，傅知染在附近找了個私密性比較好的飯館，靜等上菜的功夫，他給她倒了杯水，「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宇星走的時候沒什麼預兆，我一向睡得早，半夜起夜的時候發現浴室里的水都淌出來了，門也沒鎖，就進去看了一眼。」許微寧穩了穩心神，接著道，「宇星就躺在浴缸里，血染紅了一池子的水。」後面不必細說，她匆匆把人送到醫院搶救，但還是來不及了。

  「兜兜呢？」傅知染問道。兜兜是沈宇星的女兒，今年剛滿兩歲，是她執意要生下的，因此休學一年，和他們同一年畢業。

  許微寧喝了口水，「我麻煩齊老師給照看一下，醫院這種地方，帶孩子來也不好。」齊老師是學校里為數不多知道沈宇星有孩子的，剛好她家裡也有個小孫子，和沈宇星住同樓，已經退休，沈宇星忙的時候就會幫她照看一下兜兜。「而且宇星的父母也來了，他們那麼傳統的人，本來就沒了女兒，若是讓他們知道宇星還有一個未婚先孕生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傅知染嘆了口氣，「先把兜兜送我那吧，宇星這邊……還得你多跑幾天。工作的事……等我考慮一下吧，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崗位可以給你，有什麼需要和我說。」

  她點點頭，宇星的父母要她照顧，她的後事也要她上上下下的忙，好在兜兜這幾天不用她照顧，不然肯定忙不過來。

  說起來忙亂，但從沈宇星的父母過來到沈宇星火化和開死亡證明，到最後她的父母拿著女兒的骨灰被她親自送上飛機，也不過就三天而已。

  一切結束後的第二天，許微寧去傅知染家接兜兜。傅知染上大學的時候就一直在外面住，如今工作了更是覺得在家裡住不方便，所以在外面買了一個公寓，地理位置和設施都很好，是市中心的高檔小區。

  「兜兜在睡。」傅知染今天休息，乾脆就在家等她上門，「這兩天可能是換了新環境不適應，難得能睡一會兒。」

  想來也是，才兩歲不到的孩子，離開了母親不說，熟悉的姨姨也不在身邊，哪怕有個勉強熟悉的傅知染，但是傅知染又上班不在家，不鬧騰倒奇怪了。

  「那我晚點來接她。」

  「不用，中午在這吃飯吧，剛好這段時間聊一聊你工作的事。」傅知染知道她對工作的需求十分急迫，不告訴沈宇星父母兜兜的存在，這個孩子的養育責任就落到了她身上，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自然也就格外留心。

  許微寧眼睛微微一亮，「找到合適的崗位了？」

  傅知染搖搖頭，「找到了，但……不算合適。」

  她不動聲色等著傅知染的下文。

  簡單來說，傅知染看上了她的外形，還有大學時期幾次客串電影電視劇的不錯反響，希望她能成為公司的藝人出道。但同時她也不止算是公司的藝人，還有另外一個任務。

  「你也知道，娛樂圈水很深，大家族的傾軋拼的就是資源，很多緋聞黑料的出現，其實都是背後的娛樂公司甚至是其後面的家族博弈之後的結果。」傅知染兩手交疊放在桌子上，「我們家最大的敵人，就是寧家。剛好寧家新出了一個影帝，影帝影后這樣的咖位能帶來的資源和創收是難以估量的，最重要的是對民眾的影響力，這是每個家族都迫切需要的。」最後，傅知染一句切中要害，「而且，你準備帶著兜兜吧。」兜兜的父親他沒見過，也不知道是誰，許微寧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是也沒有告訴他的意思，他也默契地沒有去問。那段時間他去國外呆了一陣子，等他知道沈宇星懷孕的時候她已經要臨盆了。

  沈宇星走的突然，許微寧沒有把兜兜的存在告訴她的外公外婆，他養個孩子不算困難，但身份總歸棘手。如果不把她送去孤兒院，那麼只有許微寧帶著這一個選擇。

  打蛇打七寸，對自己了解的人，傅知染一向切中要害。

  果不其然，許微寧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