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又是黑市

  「糟糕！」我心知不妙，一直以來顧及的都是李寧虎，卻忘了這兩個孩子。

  我趕緊衝進屋子，直入正廳。

  一入門，一股騷臭的味道瞬間充斥進我鼻子裡，這味道我清楚，是黃皮子的味道。

  「秀秀，你在哪？」我試探著喊了一句。

  沒有人答應。

  

  我不再說話，豎起耳朵仔細聽，聽見被窩裡悉悉索索的一陣響動。

  我緩緩摸索，走到門後，門後有燈的開關。

  「啪嗒」一聲，燈亮了，光芒將整個屋子裡的黑暗驅散的乾乾淨淨。

  四周都很正常，只有炕上的被子，鼓成一座小山，裡面藏著什麼東西，在蠕動。

  現在就我一個人，傢伙什也沒帶，不能亂來。

  我死死盯住被窩，始終沒有動靜，我再也忍不住，找到門後的棍子，站在炕沿下，將被窩挑起。

  好嘛，只見被窩裡面全是雞毛，雞血浸透整個床單，李秀秀的弟弟，十二歲的李源，大口大口的啃著吃雞肉。

  一見到我，立刻凶相畢露，呲牙咧嘴。

  這哪裡是一個十二歲孩子該有的樣子。

  「你想幹什麼？」我盯著它，裝作不慌不忙的問道。

  「錦瑟茶館！」黃皮子答非所問。

  我心裡一驚：「怎麼又是這個地址！」

  「住手！」我暴喝一聲，制止了它啃食公雞。

  李源似乎察覺到不對，不自覺地停下來看著我，然後，沖我咧嘴一笑，嘴角彎成不可思議的弧度，感到無比的恐怖和詭異。

  「畜牲！」我喊一聲，跳上炕，將他一把抓住，打算提溜下來。

  可沒想到李源的手勁變得奇大，一把反而將我扯過去，然後用被子裹住我的腦袋，我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清了。

  李源坐在我身上，不慌不忙，依舊啃雞。

  直到它吃的舒服了，這才將我放開，沖我笑道：「要想知道我是誰，就去黑市44號錦瑟茶館。」

  我讓它的味道熏的夠嗆，腦袋沉沉的，隱隱約約看見它走上堂桌，房樑上垂下來一個白繩。

  不好，它要上吊！

  黃鼠狼換命，都是如此，你把它害死了，它也不會放過你。

  我瞬間清醒，衝下來阻止它。

  可李源隨手一腳，踢在我心口上，我吃痛，後退幾步，一個趔趄，正好摔倒在門檻上。

  恰好被剛剛趕進來的李寧虎扶住，不然我就是一個倒栽蔥。

  「快，快阻止他，完了你兒子就沒有了！」我指著堂桌上的李源大喊。

  李寧虎一愣，隨即明白了什麼，不容分說，衝上去就要阻止李源。

  然後，又是一腳。

  他也被踢了，但人家反應能力比我快多了，雙手抱著李源的腳。

  「查老師，快來幫忙！」

  我趕忙爬上堂桌，找到一個剪刀，將繩子剪開。

  呼——

  總算沒事了。

  「捆住它！」

  李源倒在堂桌上，依舊在胡亂掙扎，李寧虎大喝一聲，我急忙用上吊的繩子，左纏右纏，索性將它和堂桌捆在一起。

  將對方捆住之後，李源不斷的說出了黑大市的地址，再次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隨後對方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查老師，這……怎麼了？」

  李寧虎不明所以的問道。

  「快去，找你女兒。」我心想李秀秀還不知道在哪。

  李寧虎一跺腳，四處尋找。

  我正要封住李源的三魂七魄，就聽見廚房裡傳來一身慘叫。

  趕緊衝進廚房，一抬頭，看到了萬分驚恐的畫面：李秀秀已經吊死在了房梁頂上！她的雙眼外凸，舌頭伸出老長的一截！

  該死的黃皮子！

  李寧虎怔住了，旋即雙腳跪在地上，淚水和嘶吼不爭氣的從臉上滾出來。

  「唉……」我拍了拍這個漢子的肩膀，「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決定我對冒村的這件局，管到底了。

  等他哭的夠了，我倆輕輕將李秀秀從房樑上放下來，女孩兒還是那個女孩兒，紅撲撲的臉蛋，像一個小太陽，雖然還沒有長開，但是依舊可以看出來是個美人，將來肯定被一大堆小伙子追求。

  只是斯人已逝。

  將李秀秀放在堂桌上，我不敢和李寧虎說話，讓他去找村長等人，然後一個人在正屋裡坐下來發呆。

  從當我被成為出馬弟子時的懵逼，不可思議，竊喜，再到接受，迷茫，彷徨，再到體感越來越強，遇到事兒越來越多，直到接踵而來的磨難讓我撐不住了，最後看破，放下，心性沉穩的出堂子。

  這是一個必經的過程。

  誰都要經歷，我也經歷，這樣的經歷也許要走了你或者你最親的人的半條命，或者一條命都不為過。

  該走的路一步不會少，該碎的心一片不會完整，哪怕是一個渣渣也要被粉碎。

  但是記住了，身體上，精神上，心靈上毀滅性的創傷，這就是我坐穩領仙人這把椅子的資本，穩住，一定要穩住，享受這一刻的磨礪，這都正常，可以叨叨別矯情。只有經歷過誅心的劫難，才能成就你的大徹大悟，才有資格領好你家仙師，救苦救難，名揚四海！

  這或許是出馬弟子的命吧。

  就拿眼前的李秀秀來說，本來是一個前途無量的孩子，本來是一個天真純樸的孩子，就這樣因為我的無能死在黃皮子手裡。

  我做錯了什麼嘛？

  沒有。

  那她為什麼會死？

  無能。

  如果那天我沒有起來上廁所，如果那天我可以阻止李寧虎，如果今晚我來的早點，如果我能早點想到黃皮子可能會對李秀秀下手，只要能做到一點，我就可以救下李秀秀，我是殺李秀秀的人嘛？

  我不知道。

  所謂出馬仙，在道教里就是妖精，專害人命，擅長冒充佛教道教，吸食香火，吸食人的陽氣，凡是真神不會附體人身，出馬仙就是妖，做了這個死後在鬼道，連人都做不了。

  在旁人眼裡，我是不是一個妖精？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