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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大結局中

2024-06-14 21:28:14 作者: 洛倪凰

  」憑什麼?」

  陳景州緩緩站起身,即便是逼進窮巷,還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他低頭再次摸著椅子上的描金龍頭,即便是努力的做著貪婪的樣子,李鹿玉也沒在他眼中找到對皇位的渴望。

  「這個皇位本該就是我的,是你偷改了詔書,是你想當皇帝,三年前血洗了此地,三年後你又是如此,你根本就不配。」

  陳景州指著她,迸發著怒火的眼神,似乎要將她吞噬進去。

  「入宮是母妃選的,詔書是父皇下的,皇室玉牒內並無你的名字,他們也從未承認的你的身份,你如何信服朝臣,如何信服天下人?」

  李鹿玉並沒有回覆,而是闡述著如今的事實。

  「天下百姓誰在乎是哪個人做了皇帝,他們只在乎自己是不是吃飽喝足,有錢賺有銀子花。在乎的,只是你們這些玩弄世人,狼狽為奸的掌權者。」

  陳景州說的何嘗又不是事實,他從官場的最低處爬起,見識了人情世故,也見過世間炎涼。嘗過上官給的冷食,也喝過百姓給的熱湯。

  世人的貪念,都是被環境一口一口餵出來。想要活的更好,只有攀附權貴,成為權貴,才能在這世道活著。

  李鹿玉的心中像被扎了根軟刺,一下一下的戳到了心臟的深處。

  她舉起手示意周圍的人退出去,眾人只是相互的看了一眼,還是猶豫的退出了殿外。

  李鹿玉找了一塊還算乾淨的地坐下,這還是當年楊老大人死的地方。

  她靠著柱子,有些疲倦的望著陳景州。

  「折騰這麼多,你不累嗎?」

  她嘆口氣,看了看自己滿手的鮮血,心中終於釋然了。

  「我是真的累了,我設計了十五年,如今我終於可以歇歇了。」

  清妃的死,是後宮的禁忌,眾人都說她是受了刺激失憶,事實上是她本能抗拒著回憶那段記憶。

  但這不代表她的身體忘記了,很多時候她不知道為何要這麼算計。

  「之前科舉的事,是你故意挑唆的?」

  「嗯。」

  「救災的事就算李元二人不主動,你也會讓他們去吧?」

  「嗯。」

  「李昌和元承宵也是你殺的?」

  「嗯。」

  「那齊王的援兵進不來,也是你乾的?」

  「嗯。」

  「太后她們也應該沒死吧?」

  「嗯。」

  陳景州望著那個坐在地上的少女,她那柔和溫順的面龐,讓他想起了他們的母親,同樣是一個有仇必報的女子。

  「楊大人是故意自殺的,因為老三暴虐不配有爵位。榮王與你勾結,父皇早就知曉。離國前太子知曉衛將軍的布兵,也是你提供的消息。賑災的霉米糧食,逼捐也有你挑唆的成分。這些我都知道。」

  李鹿玉鼻子一癢,伸手一摸發現鼻血流了出來。她把血擦在身上,很是不雅。

  「你還是真是用盡了心機。」

  陳景州無力的笑笑,眼中的光亮失色,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力氣。

  「至少從來都沒用在你身上。」

  李鹿玉看著身上斑斑點點的血跡,想起來三年前的殺戮。這樣的皇位太沉重,那些骯髒見不得光的事,也令她作嘔。

  「陳景州你累不累?你就像一個得不到糖的孩子,折騰這麼久,不就是想發泄你內心的不滿嗎?」

  李鹿玉明白陳景州的委屈,被親生父母拋棄,被養父母疏離,明明是皇子卻又要向臣子低頭,明明可以錦衣玉食,卻只能家徒四壁維持清廉的民聲。

  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可以感慨世道的不公。可是知道了,那便是挖心之痛。

  「你懂個屁。」

  陳景州冷哼,笑聲中是無盡的嘲諷。

  「我科舉險些失去考試資格的時候,我拼命取得政績被奪的時候,那些王孫公子一遍遍羞辱我的時候,就是你在宮中過著千尊萬貴的生活,受著父皇暗地裡的寵愛。你怎麼會懂那種不公,那種屈辱……」

  「世間百態,人生各有不同,為何我一定要體會你的人生。」

  李鹿玉扶著柱子站起來,今日的戰役耗盡了她的力氣。

  陳景州這才發現她身上穿的是孝服,殿外那些人都穿著孝服。

  趴在屍堆里的元侯清醒了過來,他前後被砍了數刀,刀刀見骨血流如注。

  他雙手撐了幾下,企圖將上半身撐起來,但這動作在李鹿玉看來,就是蟲子蠕動。

  李鹿玉提著劍走過去,元侯不躲不避,反而從咽喉發出一陣如黏住喉嚨的笑聲。

  「笑不出來了?元侯不是巧舌如簧,經常攛掇齊王謀反嗎?如今連話都說不出來?」

  李鹿玉用劍抵著他的下巴,發現他的咽喉處也被砍了一刀。

  「啞巴了也好,這樣朕就耳根清淨了。」

  李鹿玉用劍拍著他的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朕不會讓你死的那麼容易,謀逆之罪還不足以讓天下人唾棄你。朕要讓你們元家遺臭萬年,生生世世不得入朝,永遠以賤民的身份,活在王朝的低層。」

  李鹿玉忘不了她活埋時,站在岸上的人談笑風生的樣子。

  「你……唔……你……」

  元侯雙目突出,面部青筋暴起,掙扎了兩下就被人抬下去治傷,至少在審判以前他還得活著。

  「陛下的手段臣是過猶不及,陛下想怎麼審判臣呢?」

  陳景州伸出手掰扯自己的罪行「通敵,賄賂,謀逆,擾亂賑災,這些罪名每條都是死罪啊……」

  陳景州沖她狂傲的笑著,似乎在看她的熱鬧,但笑容中帶著苦澀。

  這一刻,李鹿玉很想放聲哭出來,她又何嘗不委屈。

  她的童年是被夢魘占據著,被宦官欺負,被宮女嘲笑,被父親嚴苛的訓練著。

  陳景州是她對親情的幻想,是內心中最後的退路,但如今她卻無路可退了。

  陳景州笑出了淚,他不動神色的抬手抹去,既然如此,那他就自己選一條吧!

  陳景州取出手鼓,輕輕一拍,躺在地上的李淮眠就站了起來。

  他搖搖晃晃的走到陳景州的身邊,跟著陳景州的動作,從屍體上拔出一把劍。

  兩人一起用劍抵住脖子,一個雙目迷離,一個目光炯炯。

  「放肆!」

  李鹿玉眉頭緊鎖,身後的侍衛沖了進來,作出要戰鬥的姿態。

  「你看看,這話一出口,我們的身份地位就拉開了。都說李淮眠是你手上最好的刀,最忠心的狗。我今天就很想知道,我們要是一起死了,你會先接住誰。」

  陳景州側目瞧了瞧李淮眠,的確還是一副任人擺布的樣子。

  李鹿玉有些急躁「這麼做有意義嗎?」

  「有!怎麼沒有!我橫豎都是死,你不同,我怕你忘了我,不如就拉著他一起。」

  陳景州定定的望著李鹿玉,她才是真正活出了他嚮往的人生。

  陳景州閉上眼,心中緊繃的感覺,這一刻卻突然鬆開了。

  他自刎的那一刻,用盡了力氣將李淮眠踹開,而他這個時候才發現,對方居然神志清醒的朝他撲了過來。

  那一刻,世界都是沉靜的,他感覺他的到了解脫。

  他這一生,追求的不是功名利祿,不是金銀財富,他只想被承認,只想認祖歸宗。可是這個夢想比名垂青史還要難,所以他變得扭曲,變得面目全非。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妹妹,看到了妻兒,甚至是父母親。

  但願來生他不出生在帝王家,他只想過著有父疼有母愛的生活。

  所有的兵荒馬亂,都在這一刻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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