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懇求

  「孩子，你誤會了，我根本不是想報答你什麼，我只是覺得你與我投緣，長得很像是年輕時候的我。如果我要是有你這麼個女兒，一定也跟你一樣亭亭玉立。」

  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會主動提起自己的家庭，言貞貞眸光微閃。

  「你不是成婚了嗎？這麼多年都沒有孩子？」

  眼神不動聲色地黯淡了一瞬，這一閃而過的表情，不偏不倚地落入越娘的眼中。

  「我是個苦命人，這麼多年了東奔西走的，食不果腹，居無定所。之前也有過孩子，可是因為我的失職，不小心將她弄丟了。現在她也不知道在何處安眠，都怪我這個不爭氣的娘！連自己的女兒都守護不了。」

  說著，女人擦拭著眼角低聲啜泣，時不時用餘光觀察著言貞貞反應。

  只見她微微抬手，情不自禁地想去安撫她。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也不自覺顯露出些許希冀的目光。越娘見其上套，冷不丁沉著臉竊喜。

  「你有女兒？你是什麼時候遺失的？她小時候大概長什麼樣子？這些細節，你還記得嗎？」

  一臉渴求地刨根問底，言貞貞不想放棄一絲一毫地線索。

  

  她心裡時常能夢到一些片段，正是她與親生母親相處的細節。

  雖然越娘的氣質與那夢中人大相逕庭，可她依舊不願放棄，萬一這越娘同她一樣，也因為一些意外失去記憶了呢？

  「嗯……這個……我真的記不清了……」

  越娘支吾不言，伸手輕柔地握住女人柔嫩的雙手，出言敷衍道。

  「都已經過去十多年了，這些時日我每日為生活奔波，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根本沒空去思考這些事情，真的很抱歉。我相信，兒孫自由兒孫福，即便我不在她身側，我那可憐孩子也依舊能生活得很好。」

  說罷，越娘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

  「孩子，快吃吧。再不吃一會飯就涼了。」

  越娘那貪婪的眼神不偏不倚地看著她碗中的雞腿，言貞貞看出了她的不舍，將飯碗重新推回給她。

  「你吃吧，我不是很餓。」

  舔了舔唇角，越娘顫巍巍地接過，語重心長地勸阻道。

  「哎呦！怎麼能不吃飯呢！快！」

  搖了搖頭，言貞貞不再理她，轉而閉上眼小憩。

  既然這樣，越娘便也沒再堅持，她偷笑著，伸手拿起那雞腿便放在嘴裡囫圇咽下。

  因著一晚上都在擔驚受怕的緣故，越娘寢食難安。吃了午膳後便躺在床上安眠，不省人事。

  整整一早上，言廷昊的眼睛都在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即便言貞貞有意迴避，也最終不堪其擾。

  大大方方地看了過去，那男人的視線甚是複雜。

  像是要透過她那美麗的皮囊將其生吞活剝了一般，甚是瘮人。

  她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微微欠身地與之對視，沒等他開口，就先行質問。

  「怎麼？是沒見過嗎？幹嘛盯著我看？不知道這樣看別人很沒禮貌？」

  總覺得這男人有話要說，她便率先打開了話匣。

  果不其然，言廷昊迎著她那赤裸裸的目光，拖著沉重的鐐銬亦步亦趨地走了過來，沒等其反應，就「撲通」一聲地跪倒在地。

  沒想到他竟會有此番作為，言貞貞著實被嚇了一跳。她伸手，下意識想去扶他，可兩個牢房間隔著一個走廊，她束手無策，厲聲道。

  「言廷昊！你犯什麼病了？幹嘛這樣！趕緊起來！別讓別人看了你的笑話！」

  下意識向後瞥了眼，越娘睡得正酣，根本沒注意到這邊。

  只見言廷昊不為所動，雙眼猩紅地哆嗦著發白的唇瓣。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張冷艷的臉，似乎努力在腦海中組織著語言。

  頃刻後，咬著牙聲淚俱下地懇求。

  「貞貞，在我麼相遇的這段時間，我自認對你還是不錯的。我不知道你現在究竟有沒有恢復記憶，可通過發生在你身上的種種表象得知，你並非常人。」

  「我母親的案子甚是蹊蹺，牽涉之人眾多，即便是找到了線索，也很難平反。」

  「可你不一樣，你現在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求求你！倘若你恢復記憶官復原職，一定要幫我無辜慘死的母親討回一個公道，求求你了！」

  不知道言廷昊為何會如此認為，言貞貞一言不發的看著他，沉靜的內心第一次有了些許創動。

  微微腫脹的太陽穴跳動不止，她空白的腦海中隱約浮現出些許記憶的碎片。

  猶記得，曾經也有一個女人跪在她身前，不惜當牛做馬也要為其逝去的母親平反。

  只記得她身穿一身橙黃色錦衣，精美的髮髻上插著價值不菲的髮簪，其貪圖穿著，一看就是個身居高位的女人。

  她淚眼婆娑地伏地在前，一字一頓地哀求，長長的裙擺上落下了一層薄灰，臉頰的淚痕清晰可聞。

  此時此刻，時光交疊。可是眼前的場景卻物是人非。

  言貞貞看著眼前跪地求饒地言廷昊，纖細的手腕輕抬，情不自禁地做了個平身的動作。

  乾澀的喉嚨里發出了一聲「平」的尾音，眼前的二人紛紛呆愣在原地。

  男人看向她的表情分外驚恐，就像是撞見了洪水猛獸一般。

  難以置信之餘，言廷昊已經隱隱猜到了言貞貞這清麗皮囊下的真實身份。

  之前，關於女皇重病在床的消息不絕於耳。言廷昊還不自覺趕到可惜，畢竟李鹿玉可是歷朝歷屆唯一的女皇。

  不成想，真實情況根本不是眾人所猜測的那樣，真正的女皇居然一直在他身側。

  「不是，你起來吧。倘若有機會，我定會不遺餘力地幫我。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銘感五內。言母之事已有了眉目，此事我定然會查收到底。」

  「謝謝！謝謝貞貞！」

  懸起的大石放下了一半，言廷昊不停地拿頭搶地，喃喃自語。

  言貞貞看著他這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心裡五味雜陳。

  為何眾人都已知曉了她的身份，唯獨她自己卻始終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