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反問

  書房內聚集著一幫老臣，一個個瞪著雙眼，如充滿戾氣的鬥雞一樣。

  「眾愛卿如此反對，總要給朕個理由吧？」

  李鹿玉把玩著新進貢的白玉湖筆，眼中帶著幾分凌厲的寒光，掃視著眾人。

  「恩科乃國家政務之根本，陛下豈能說改制就改制？這樣讓眾學子怎樣想？讓天下人又怎樣想？」

  老臣甲慷慨激昂的樣子，活脫脫的一副賢臣模樣。

  「陛下吶！恩科已然開考，如此這般，怕是會寒了天下學子的心啊！」老臣乙憂國憂天下的神情，令人為之動容。

  眾人點頭附和，完全是政見統一，一片祥和的論證環境。

  但是這其中，依舊有「不和諧」之聲響起。

  「眾學子讀聖賢書多年，要是有些事拎不清，還不如去餵豬。」方於站在一側，冷眼嘲笑，話說的十分粗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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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幫老迂腐們的子孫親戚，一大半都在貢院考試，怎麼能允許天降聖旨，來改變他們即將出仕後代的命運呢？

  「當然豬也不是那麼好餵的，得有錢，還要會殺豬。」

  末了，方於又補了一句。

  老迂腐們氣的要跳腳，當屠戶和考科舉有什麼關係，這簡直就是引導話題。

  「行了！」

  李鹿玉將筆拍在桌子上，不悅道「這是書房，不是菜市場，需不需要朕給你們搭台子出去唱？」

  眾臣齊刷刷的低下頭，但凡李鹿玉這麼說，一般都是動了真心思的。

  李鹿玉轉頭看向方於，問道「你是參加過的科舉，你有什麼看法？」

  方於被點名也不意外，反正擋箭牌從來都是他來當。

  「臣無異議。」

  方於點到為止的回覆，雖然他還想說很多建議，但此時容易被變成靶子，還是慎言為妙。

  這個看似活稀泥般的答案，卻在眾人耳朵里十分的刺耳。

  「臣等有異議！」

  「陛下臣願分析此時利弊……」

  「此乃關乎大奚朝百年基業，陛下要聽臣等一言吶！」

  他們爭相發言，甚至都有想越過桌子，揪著李鹿玉必須聽之勢。

  「如此喧譁，是將宮規宮矩放在何處？」

  在一片嘈雜之聲中，一道清冷低沉的男聲，猶如一盆涼水，瞬間將熱火朝天的氣氛降了下去。

  眾人規矩的站在原地，就連方於也收拾一貫嘲笑的眼神，表情恭敬的垂著頭。

  門被推開，李淮眠略瘦卻又筆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引的李鹿玉不由得眯起眼睛欣賞了起來。

  李淮眠今日穿了她喜歡的白煙銀月袍，上面的山水畫，也是她極為欣賞的江南風景。

  李淮眠踏進去的那一刻，就看到李鹿玉一手托著下巴，欣賞他身上的衣服。

  他眉眼不由得一彎，眼神不著痕跡的帶有笑意，隨後才望向眾人。

  「諸位大人是否有多餘的時間，來談論一下離國使團不日便要入鳳都一事？」

  李淮眠邊走邊質問眾人，最後自主落座在李鹿玉一側的椅子旁，很好奇的拿起白玉湖筆。

  眾人相互看看，一口老血憋在胸腔。

  使團入城是兩國之間的大事，科舉改制也是關乎朝堂根基的大事啊！

  李鹿玉從李淮眠手中將筆搶了過來，她可沒忘了，有一回新得的硯台被他順走的事。

  「攝政王說的對，離國雖戰敗，但一直以來就對我朝虎視眈眈，不得不防啊。」

  方於順著李淮眠的話說拋出台階。

  但老迂腐們畢竟是歷經幾朝的老臣，自然是練就一副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心態。

  「王爺，您這幾日閉關修養尚不清楚陛下所擬的旨意，這是動搖制度的根本，望王爺勸誡陛下，若旨意頒布下去，怕是天下學子的心會動盪……」

  「是你們的心動盪？還是他們的心會動盪？」

  李鹿玉冷笑，他們肚子裡的花花腸子，先皇在死前就看透了，她不過是把前人顧慮的事，擺在了檯面上而已。

  李淮眠淺淺一笑，略帶些鼻音的哼笑聲，卻讓人聽起來大為不妙。

  「陛下有陛下的想法，你們有你們的顧慮。本王閉關多日，還不知頒布了何旨意，需要大家大動干戈？」

  李淮眠慢慢的詢問，看似很有耐心，可李鹿玉早就發現，他已經在轉動手上的戒指了。

  「科舉每三年一次，與官員任職期一致，是為了更好的彌補空缺。若改為每年一次，既耗費財力人力，這樣官員影響任期，恐不利於在職時的效績。」有官員站出來提出自己的觀點。

  「哦？既然擔心科舉選拔出優秀人才，擔心到影響了效績，那為何平日不努力，還要怪政策？」

  李淮眠反問「那本王若打了敗仗，是不是要怪風吹的是北風？戰馬借不來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