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輩子都看不夠

  小不忍則亂大謀，許婉最終還是沒能將實話說出來。

  沐雲軒趕到茯苓宮的時候，就看見一群人圍在床邊，昨日他走的時候，李紫玉雖說也是昏迷不醒，但是整個人還算說得過去。

  但是現在，望著她那比宣紙還要蒼白的臉頰，沐雲軒第一次感覺到了心慌。

  「怎麼回事？」他惡狠狠的質問太醫。

  太醫被他的眼神嚇得，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皇上，微臣真的已經盡力了，只是李妃娘娘失血過多，求生意識又薄弱，只怕…危在旦夕了呀。」

  太醫聲嘶力竭，說完就一個頭叩在了地上。

  李紫玉要是過世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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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人如此愛女，起兵謀反都有可能，沐雲軒看著不遠處的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默了一會兒，忽然大步走過去，將周遭侍奉的宮人都趕到了一旁。

  他從被子裡，尋出來李紫玉冰涼的小手握著，並呼喊道，「玉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朕，朕來了。」

  「……」李紫玉毫無反應。

  「你不是說，有山有水的南方嘛，只要你起來，朕就陪你去，你想逛多久，就逛多久……」

  沐雲軒覆在她耳畔，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字字句句，都直戳李紫玉的軟肋。

  她侍奉他這麼多年，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像今天這樣放低身段跟她說話，還是生平頭一次。

  或許是誠意敢動了上蒼，就在沐雲軒說的如火如荼之際，迷迷糊糊就感覺，李紫玉的手指動了一下。

  他還以為是自己太過心急產生了錯覺，於是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但是這一次，李紫玉不僅手指又動了，而且還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

  這讓所有人都是大喜過望，沐雲軒也跟著鬆了口氣，起先由於她一直不能張嘴，導致無法服藥，現在她醒了，沐雲軒立馬就端來藥餵了下去。

  李紫玉原本就嬌氣，加之這一病，整個人更是脆弱的不行，剛嘗了一點，就苦的往外吐，不喝藥病怎麼會好，好不容易才讓她睜開眼睛，若是換做平時，沐雲軒一定會沉著一張臉命令她，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無奈，他只得另外想法子。

  沐雲軒將藥喝進口中，再捧起她的脖頸，嘴對著嘴的餵了下去，等到李紫玉反應過來，他已經將蜜餞塞進了她的口中。

  苦味一下子被衝散，李紫玉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察覺到這個辦法奏效了，沐雲軒便照葫蘆畫瓢，按照這個法子，接二連三的將一整碗要都渡入了李紫玉的口中。

  雖說是為了餵藥，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自己心愛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吻著，漸漸地，李紫玉蒼白的臉頰也有了血色。

  她就那麼痴痴的望著他，像是望到天荒地老都不夠似的，沐雲軒餵完藥，並沒有鬆開她，仍舊握著她的手給予溫度。

  察覺到她那灼熱的目光，他甚至還咧了下嘴，笑道，「看了這麼多年，還沒看夠啊？」

  「看不夠，臣妾看一輩子都看不夠。」李紫玉的音色很低啞，可正是因為這樣，將她整個人襯托的格外惹人心疼。

  沐雲軒不著痕跡皺了下眉，有些艱澀的問道，「在你心裡，朕就那麼好嗎？」

  李紫玉從來沒有隱藏過自己對他的心意，勾了勾唇，說，「在玉兒心裡，天下在也沒有第二個能與皇上匹敵的男子了。」

  這是實話，沐雲軒知道，但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心裡才不好受。

  握著她的沒有一絲溫度的小手，沐雲軒咬了咬牙，說道，「傻丫頭，朕不值得你這樣。」

  即便沒有戳破這層窗戶紙，可李紫玉還是明白沐雲軒這句話的意思。

  她苦笑了一聲，十分執拗的說道，「皇上不是玉兒，值不值得，只有玉兒自己知道。」

  話音落下，空氣便安靜了下來。

  沐雲軒實在是找不到話回應她，倒是後來，李紫玉打破了沉默，「晚上，皇上會走嗎？」

  「怎麼了？」沐雲軒不答反問。

  李紫玉眨巴了兩下眼睛，實話實說道，「我害怕，害怕過了今晚，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別胡說。」沐雲軒當即就握住了她的嘴巴，「太醫說過，你會沒事的，朕沒有鬆口，就算是閻王爺來了，他也不敢收你。」

  看著他為自己的一句話，這樣擔憂，李紫玉不由得有過一瞬間的失神，過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的詢問道，「其實，你也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沐雲軒聞之，背脊不由自主的僵了一瞬，不過旋即便釋然了，而且他也並沒有過多解釋，只是模稜兩可的說了一句，「朕又不是鐵石心腸。」

  這……算是間接的承認了嗎？

  李紫玉從來都不是一個愛哭的女人，可是不知怎的，這短短的一句話，竟讓她有了想落淚的衝動。

  天知道她盼了多久！

  大抵吃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沐雲軒屏退了旁人，旋即便吹滅了蠟燭，李紫玉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淚，可是誰料，沐雲軒卻突然俯下，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

  雖然只是很輕的一下，可是卻還是在李紫玉的心裡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沐雲軒就在黑暗之中，無聲的將她圈進了懷中，嗅著他身上那股子味道，李紫玉別提有多安心了。

  天大亮，第一縷光線照射進殿內，沐雲軒已經去上早朝了，李紫玉身子不方便下不了床，宮人正在為她擦拭，李大人就帶著李夫人來了。

  雖然當時昏迷著，但是李夫人暈倒的事，李紫玉還是有所耳聞的，她嚇了一跳，「母親，您身體弱，怎麼不好好歇息。」

  李夫人見她掀開被子要下床，趕忙加快了步伐，「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可不能動。」

  說著就將她按了回去，李紫玉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也抗爭不過，只得乖乖的躺下了，她拉住母親的手，雙眸里滿是愧疚，「父親，母親，讓你們二老為我擔心了，是女兒不孝。」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李夫人反駁道，「你是我們的心頭肉，為你做什麼，我們都心甘情願。」

  李紫玉聽完這話，只感覺如梗在喉，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一旁的李大人沉默不下去了，問道，「玉兒，此番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啊？」

  其實起先李紫玉還沒有想好，但是自從昨夜和沐雲軒說過那幾句話以後，她的心忽然就動搖了起來。

  在李大人如鷹一般的利眸的注視下，李紫玉聲音輕飄飄的說道，「父親，就這樣吧。」

  知子莫若父。

  李大人都不用她說話，單看她那副樣子，李大人就知道她要說什麼，眼睛一立，想也不想就說道，「你再說一遍。」

  李紫玉就算是成婚嫁人了，可是對這個父親，還是很畏懼的。

  她頓時變了臉色，但是卻還是不死心，斟酌了一會兒，又說道，「父親，孩子已經沒了，女兒現在，不想再跟許氏計較了。」

  「你……」李大人很生氣，可是看到女兒那張慘白的臉頰，只能將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李夫人不想他們父女發生爭吵，趕到跑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女兒的身體還沒好，有什麼話，好好說嘛。」

  李大人看了一眼李紫玉，嘆了口氣，繼而可以放柔了語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對著她說道，「傻孩子，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好，只要除掉了許氏，日後，你才有好日子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