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我不殺你

  侍衛的功夫可是沒得說，在姜國，都是數一數二的。

  許婉背對著她，渾然都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靠近，千鈞一髮之際，幸虧兩個丫鬟進來了，當即阻攔住了侍衛，這才避免了一場悲劇釀成。

  當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侍衛的臉上頓時閃過幾分不自然，但是若想讓他開口給許婉道歉，他是絕對做不來的。

  許婉自然也沒有奢求他能對自己低三下四，起身撣了撣衣裳，便出去了。

  等到郎中給劉氏診治完，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侍衛親自送他出門，看著他是坐馬車離開的，許婉便知這裡離京城很遠。

  周遭除了這個院子，再沒有其他的人家了，看樣子，劉氏應該是將她關在了郊外，這麼偏僻的地方，恐怕沐雲軒很難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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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兒，許婉原本激動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由於心情不濟，晚膳的時候，許婉一點食慾都沒有，只興致缺缺的夾了幾口青菜，便放下了筷子。

  看著她從眼前離開，侍衛也是五味雜陳。

  現在沐雲軒來了，他們那點兵馬，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劉氏又病的這麼重，要想東山再起，幾乎是不可能了。

  俗話說得好，只要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住這一條命，日後，還有可能翻盤，這些天，他都已經想好了，要帶劉氏離開這裡。

  可是許婉是個女人，帶著她，並不方便趕路，不過若是放了她，她不甘心，想報復，那這樣做，無異於是自尋死路。

  侍衛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一切等劉氏醒來再做決定，就這樣過了三日，第四日晚上，劉氏終於不負眾望，清醒了過來。

  只是侍衛還沒有來的及慶幸，就聽見外出辦事的丫鬟說，有士兵找上來了。

  侍衛如臨大敵，收拾了一些隨身衣物，便倉皇的帶著劉氏和許婉跑了出去，劉氏的身體很虛弱，根本就沒有辦法下地走路，所以這一路，侍衛既要背著他，又要負責看顧許婉，走了不到半天，就累的氣喘吁吁。

  他們停駐在一個隱蔽的山洞中休息，劉氏由於受不了顛簸，於是先睡了過去。

  看著他對劉氏如此的盡心盡責，許婉起了好奇心，她忍不住問道，「劉氏惡貫滿盈，你為什麼對他這麼衷心？」

  侍衛沒想到她會主動跟自己說話，為劉氏蓋衣服的動作頓了一瞬，言簡意賅的說，「他是我的主子！」

  這算什麼解釋？！

  雖然合情合理，但是卻有些不切實際了。

  「你一身正氣，功夫又好，離了他，或許會大有一番作為呢？」許婉試探地道。

  侍衛轉過身來看她，語氣有些嘲諷地說，「二公主，你如今都自身難保了，就不要替末將操心了。」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他這個人看起來冷冰冰的，說話也沒有溫度，可是許婉卻有一種很奇怪的錯覺，那就是，他不會傷害自己。

  帶著這份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自信，許婉又開了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侍衛抬眸睨著她，當對上她那雙瀲灩的眸子時，忽然有些閃躲，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和女人靠的這麼進呢？

  許婉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回答，也察覺到他在猶豫，她打著為他們著想的旗號說，「我身體不好，長途跋涉肯定受不了，你要是真想讓你的主子活命，就在這兒了結了我吧。」

  竟然還有人主動求死，侍衛今日真是大開眼界了。

  「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許婉當然不是真心的，她還等著回去見女兒呢，這麼說，只不過是為了試探他而已，她繃著臉，說，「早死晚死都是死，看在我救過你家主子的份上，給我來個痛快的吧。」

  為了給這句話增添可信度，許婉話音落下，就視死如歸的閉上了眼睛。

  侍衛看著她這副樣子，抿唇沉默了片刻，就要許婉以為他會對自己拔刀相向的時候，沒想到，卻聽到他說，「我不殺你，天亮了……你就走吧。」

  賭贏了，許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睜開眼睛，不確定的道，「你真的放我走？」

  侍衛淡淡地「嗯」一聲。

  劉氏費盡心機才將自己擄來，這個中辛苦，侍衛不會不知道，他這麼做，該不會是另有什麼企圖吧？

  許婉，「你放過我，就不擔心，我會報復你們嗎？」

  「自然擔心，可是我要是弄死了你，按照趙皇那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我們主僕二人就徹底死到臨頭了。」侍衛一字一句的說道。

  許婉盯著他看，見他神態自若，不像是在說謊，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許是他的通情達理感染了她，過了片刻，她又忍不住道，「其實，你何必繼續跟著劉氏亡命天涯呢，新帝即將登基，正是需要輔佐的時候，你功夫好，只要棄暗投明，將來，一定會大有作為的。」

  得寸進尺？！放了她還不夠，居然還妄圖策反他，真是可笑。

  「二公主的意思是，我應該帶著大人回姜國負荊請罪？」侍衛帶著些玩意反問道。

  許婉不予置否，卻聽到侍衛問，「敢問二公主，為了一己私利，就出賣舊主，這樣的人，換做是你，你會重用他嗎？」

  話雖帶著嘲諷，可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許婉被堵得啞口無言，不過她怎樣都想不明白，劉氏臭名遠揚，到底有什麼值得他如此衷心的呢？

  疑慮一旦產生，便很難消除，許婉憋的難受，於是便不恥下問。

  出奇的是，向來寡言少語的侍衛，這一次，竟然沒有拒絕，聽他講述完和劉氏相遇相知的經歷，許婉無比的晦澀，眉頭皺的好似能夾死一隻蒼蠅。

  萬萬沒有想到，這惡貫滿盈的劉氏，居然是侍衛的救命恩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不過也幸虧他有遠見，如若不然，早就成了別人的刀下鬼了。

  解答了心中的疑問，許婉便沒再說話，第二日，原本按照約定，她可以離開的，奈何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場傾盆大雨。

  沒有傘不說，山路還十分的陡峭，無奈，許婉只得靜候時機。

  出來的匆忙，她沒有帶備用的衣服，穿著一件單衣，寒風颳過，凍得瑟瑟發抖，侍衛見她縮在角落裡，似小貓一般，不禁起了惻隱之心，於是便拿出了自己外衣遞給她。

  許婉微微愣了一下，也沒矯情，趕忙接了過來。

  望著沒有絲毫要減小的雨勢，侍衛也同許婉一般，心中無限憂愁，他們不過才走了很短的距離，沐雲軒那麼聰明，遲早會帶人找上來。

  一旦落入他們的手中，後果可想而知！

  侍衛嘆了口氣，便去附近拾柴火了，這裡是個山洞，大抵從前也有過許多砍柴的人來這裡避風雨，遺留下了不少的樹枝，齊了一圈，剛好攏了個火堆。

  看著他們在一旁烤火，許婉也想過去，可是劉氏已經醒了，還一直用狠逮逮的眼神看著自己，許婉只得咽下了這個念頭。

  好在侍衛還算有良心，給了她一點乾糧填肚子，許婉吃完，就來了困意。

  可是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將入睡之際，耳畔卻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許婉聽到了，侍衛自然也聽到了。

  他倏地一下警鈴大震，趕忙拖起兩個人藏進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許婉被他們控制住，根本就無法掙脫，她只能越過侍衛的肩膀，往外面看去。

  進來的，是一群穿著蓑衣的男人，雖然沒有露臉，可是許婉還是一眼便認出了混在人群中的沐雲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