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端倪

  原來，張會澤與許婉分開之後，前腳剛回到家中，後腳，皇后的人便到了。

  許婉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又分離了這麼長的時間，有許多話，皇后想問，卻張不開口，所以，只能捨近求遠的去詢問張會澤。

  宮娥把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皇后，當得知許婉的丈夫被流放到邊塞的時候，皇后宛若被抽了筋，一屁股跌在在了軟榻上。

  「皇后娘娘，您要保證身體，二公主雖然指望不上了，但是還可以另想辦法呀。」宮娥苦口婆心的勸道。

  皇后絕望地盯著地面，「現在朝野上下都被劉氏攥在手裡，根本沒人會幫我們。」

  宮娥氣不過，「劉氏的確厲害，可說到底，他們還是臣子，名不正言不順的，奴婢就不相信他們真的敢謀朝篡位。」

  「你還是太天真了，事到如今，誰還會在乎這個，即便真的有人反對，但劉氏是什麼人，你不清楚嗎？就是一條鐵棍，都能掰彎了。」

  

  宮娥這下沒話說了，想著現在的情況，面色越發的慌亂，「娘娘，明日已經是第七日了，若再瞞下去，恐怕不僅大臣們，就連各宮娘娘都該生疑了，咱們怎麼辦啊？」

  姜皇死的突然，並沒有留下遺詔，而且除了大皇子，另外還有兩個兒子，他們的母親家室都比她顯赫。

  原本打算藉助晉王的勢力保他兒子登基，不想現在這條路也走不通了，貿然將姜皇過世的消息放出去，她們母子別說榮華富貴，就是性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辛辛苦苦了這麼多年，到最後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換了誰，誰都不甘心。

  皇后想了一會兒，腦子裡忽然閃出一個念頭，姜皇不在了，可是玉璽尚在，她為何不偽造一份遺詔呢？

  這個想法一旦滋生，就像是野草一樣瘋長，皇后再也按捺不住，當即便命人著手去辦了。

  ……

  由於短時間內不能去祭奠，左右在皇宮裡也無所事事，趁著這個機會，許婉便去看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當初母親過世時，正好有皇子出生，紅事白事相衝，姜皇連喪宴都沒有舉行，十分草率的便將人下葬了。

  許婉對母親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張蒼白的面容上，但是一進祠堂，看見她的牌位，她的眼淚便決堤了。

  她時常在想，若是母親還活著，她或許也會像大公主那樣，擇一位自己喜歡的人，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顛沛流離。

  沐雲軒雖然嘴上說要幫她報仇，可是一到關鍵時刻，他肯定會站在李紫玉那一邊。

  她不甘心就這樣放過她，但是她才二十歲，整天這樣勾心鬥角，她真的累了。

  許婉跪在祠堂里，哭的撕心裂肺，以至於出去的時候，她的兩隻眼睛都已經腫了，她生怕自己遇見熟人，走的飛快。

  但非常不湊巧，眼瞧著快到住的地方了，不偏不倚就撞見了皇貴妃齊氏。

  看她的樣子，倒不像是偶遇，好似故意在此等她似的。

  雖然沒有多少交集，但是都到眼前了，也總不能連招呼不打，許婉向她行了個禮，齊氏快步走到她跟前，又驚又喜地說，「二公主出落的真是標緻啊。」

  剛一開口，便是誇讚，許婉笑了笑，沒有說話。

  齊氏這才瞧見她紅腫的眼睛，忙問怎麼了，許婉沒有隱瞞，實話實說去祭拜母親了。

  「二公主真是孝順。」齊氏讚許完，又嘆了口氣說，「可憐了本宮，就那麼一個兒子，平日裡，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當真是白養了。」

  許婉勾唇，「貴妃娘娘此言差矣，男兒頂天立地，能殺敵立功，比我這個質子，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

  當初讓許婉去當質子，齊貴妃可沒少在背後出力，這樣猛的一提起，臉上有些掛不住，趕忙轉移了話題，「二公主可去拜見過皇上嗎？」

  張會澤說過，姜皇的事情暫時沒有外露，看她的樣子，的確是被蒙在鼓裡，不過更多的，卻還是旁敲側擊想從她這裡探聽到消息。

  她們之間的恩怨糾葛，她可不想摻和。

  許婉搖搖頭，說，「皇后娘娘說父皇的病還沒有痊癒，怕衝撞了他，所以讓我過些日子再去拜見。」

  齊氏將信將疑，不讓她們見也就算了，怎麼連千里迢迢趕回來的女兒都拒之門外呢？這皇后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

  「二公主，皇后娘娘有沒有跟你說，皇上患的是什麼病啊？」她又問。

  許婉明白她很擔心姜皇，不過她實在是愛莫能助。

  為了不讓她再過分糾纏自己，她化被動為主動問，「貴妃娘娘，婉兒也想不明白，父皇身體一向康健，這一次，怎麼會病的這麼凶啊？」

  她怕自己沒有表述明白，又補充了句，「您一直侍奉在側，不知道在此之前，父皇可有什麼異樣嗎？」

  姜皇這一病，鬧的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齊氏可不想擔責任，當即就反駁說，「二公主，這些日子，皇上一直都宿在皇后娘娘那裡，這些話，你該去問她才是。」

  「噢，原來是這樣。」

  許婉點點頭，卻沒再說什麼。

  齊氏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問，不過卻開口問了另外一件事，「二公主，這新年剛過，你怎麼趕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許婉明白她這是起疑了，不答反問道，「怎麼，貴妃娘娘不歡迎嗎？」

  齊氏噎了一下，趕忙笑開，「二公主這是說的哪裡話，本宮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對了，怎麼沒把駙馬和孩子帶來？」

  「王爺有事脫不開身，孩子還小，舟車勞頓，我怕她受不了。」許婉淡淡地回道。

  齊氏看出她興致不高，也知探聽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隨便寒暄了兩句，便離開了。許婉雙眸酸澀的厲害，只想回去睡一覺，但是沒想到，她剛一轉身，就看見了張會澤。

  許婉往他身後看了一眼，那個方向只坐落著風藻宮，看樣子，他應該是去見皇后了。不過昨日，他們不是見過了嗎，怎麼又去找她了呢？

  許婉本想叫住他詢問，奈何他實在是走的太快了，像是著急去辦什麼事，加之腦袋混亂的很，她也就不了了之了。

  許婉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太陽落山。

  她醒來不久，御膳房的人就來送晚膳了，不知是否真的將她當成了遠方而來的客人，自從回來，每一頓飯都極致豐盛。

  許婉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后授意的，望著那一桌子的大魚大肉，她就很納悶，丈夫都已經故去了，她怎麼還有這種閒情逸緻對這種細枝末節的事上心呢？

  當然，她是想不出答案的，不過她不貪吃，只挑了一些素食，就放下了筷子。

  或許是剛剛清醒的緣故，許婉的神志還並不算太清醒，不知怎的，視線就落在了裝菜的瓷盤子上。

  然而她盯著盯著，忽然意識就回籠了過來，昨夜她還說不上來小金鎖的不對，現在望著盤子上的花紋，她終於想明白了。

  姜皇將小金鎖賞賜給她之後，她非常喜歡，一直都戴在脖子上不肯離身，可是她到底小，曾經就有一次，不小心弄丟了。

  後來找到以後，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再次發生，母親就在小金鎖的底端刻上了一個數字，以此作為標記。

  想到了這些，許婉立即就將小金鎖給拿出來了，然而她仔仔細細的找了好幾遍，都沒有從小金鎖上找到這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