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不是說給顧婉煙聽的嗎？」顧傾城渾然不解，難道不是的？他真的要去山澗哪裡？

  「說給她聽？」沈秦冷笑一聲。「有這個必要嗎？我沈秦做事何時需要刻意說假話了？」

  他若不是不想看到顧婉煙，大可以直接將她趕出去，而不是找藉口自己溜。

  「但我以為你只是說說。」顧傾城望了一眼前方的山路，不僅窄還很崎嶇，看起來並不好走。她一下子就有點打退堂鼓，轉過身想回去。「我沒想去那邊。我先回去了。」

  「你不怕顧婉煙在還那裡等你嗎？」沈秦不疾不徐，好整以暇道：「就算她走了，我猜等會顧胡氏參佛回去之後，也會找你的，如果你覺得應付她們比應付我容易的話，那我也不攔著你了。」

  沈秦不知道顧傾城在顧家究竟是什麼情況，但是看顧傾城對他們的態度也能猜得出來，八成顧傾城的心裡是不喜歡這一家人的。

  不得不說沈秦這次真相了，說的話也直擊顧傾城內心。對於顧胡氏等人，雖說目前他們對自己還算友好，但是顧傾城總能感覺這只是表面現象。她甚至能感覺此次玄武山一行並不簡單,依照顧胡氏對自己都不聞不問的情況來看，說她想陪著自己可能嗎？

  只不過，她現在還摸不清她們的意圖罷了。

  想到即將面對顧胡氏母女虛偽的嘴臉，顧傾城也懶得回去了，她轉過身，賭氣一般快走幾步，在路過沈秦的時候，她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就問道：「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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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秦望著她的背影，忽然笑了。「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就在前面。」

  然後也迅速跟了上去。

  顧傾城眼聽著後面的聲音，忍不住冷哼一聲。「我可不是想跟你一起出去，我只不過是不想回去而已。」

  「嗯！」沈秦點頭，勾了勾唇。

  顧傾城瞥了他一眼，心裡想著大夫人今天有沒見著方丈，心裡指不定怎麼罵沈秦呢。也不知道這個方丈和沈秦是什麼關係，竟然願意陪他聊一晚上，很多人可是想見他一面都難呢。

  「你在想什麼？」見顧傾城不說話，眼神卻在往自己身上瞟，沈秦忍不住問道。

  「昨天，你和方丈究竟聊了什麼？真的是參佛嗎？」顧傾城有點不信，她覺得依照沈秦這種紈絝不羈的性格，怎麼也不像是個能聽佛祖話的人。皇上都管不住的人，靠佛祖就有用了嗎？

  果然，沈秦笑出了聲，望著前路他的眼底划過一抹濃濃的不屑。「佛？何為佛？有怎麼參佛？既是佛，如何參？既能參，怎稱佛？」

  好吧，這個意思就是不信佛了。

  顧傾城也不意外。「那你昨晚在方丈的房間做什麼？」既然不是參佛，方丈又為何留他半宿？

  「我啊！」想到昨晚，沈秦就一陣心塞，他撇了撇嘴，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昨晚我被那個老傢伙強行留在了房間裡了，不准我離開。他一個人看了半宿的經文，害得我在他那個硬床板上受了半天的罪。」

  睡覺？顧傾城做夢也想不到，沈秦昨天竟然在老方丈的房間裡睡覺。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既然不是參佛，又何須強留沈秦半宿？難道是為了躲什麼人？

  想起昨天來寺里的也就他們一行人，顧傾城忽然像是懂了什麼。

  「你應該猜出來了吧。」沈秦毫不懷疑顧傾城的智商。

  顧傾城不說話了，她不僅猜出來方丈不想見大夫人了，她甚至可以猜出方丈一定還在寺里，並沒有出遠門，所謂的機緣也只不過是推托之詞罷了。

  要是讓大夫人知道她已知敬若神明的方丈，其實為躲她已經不擇手段，恐怕她鼻子都能氣歪吧。

  「不是說出家人不打誑語的嗎？」顧傾城聳了聳肩，一臉哭笑不得。

  「他算不上出家人。」沈秦笑道；「他只能算個和尚。」

  「和尚？」顧傾城挑眉。「和出家人有什麼區別嗎？」

  「和尚只是參禪打坐，誦經祈福。而出家人卻是持十善，戒五律。」沈秦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所以我說他，只能算個和尚。」

  原來如此，顧傾城點點頭，所謂佛門的戒五律她是知道的，戒殺生，戒偷盜，戒邪淫，戒妄語，最後就是戒酒肉了。沒想到這個方丈竟然和其他的出家人不一樣，這倒讓她覺得比一般的和尚有趣多了。

  「誰規定和尚就一定要清心寡欲。」顧傾城雖然意外，但是也不覺得有什麼，她甚至還頗為贊同道：「凡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卻要求別人，難道不可笑嗎？」

  「哦？」沈秦的眼底飛快的划過一抹流光，快的幾乎讓人看不清。「這話怎麼說？」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顧傾城倒是嘻嘻一笑。「就是覺得大家都是人，何必為難同類呢？」

  說完這些，顧傾城仿佛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望著腳下的路，不由得場場呼出一口氣。「你不是說快到了嗎？怎麼這麼遠呢？」

  沈秦定定看著她，眼神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這條路坎坷難行，換做尋常女子，走幾十里便叫苦不迭了，你如今已經走了近一里有餘，卻沒叫一聲累，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原來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走了這麼久了？顧傾城剛剛只顧說話，還真沒注意。

  現在經沈秦這麼一提醒，她這才發現自己好似真的走了很久了。要是換做其他人，的確應該是早就叫喚了。可是顧傾城又豈是常人，她淡淡解釋。「這種路我早在邊疆的時候就走過無數回了，區區一里，我還不放在眼裡。」

  「這樣啊！」沈秦也不知道信沒信，反正是沒有在說什麼。

  顧傾城卻忍不住了，她繼續開口。「還有多遠啊？」

  「前方再走幾十米便到了。」

  顧傾城只好再次邁開腿，只是這一次，她故意放慢了腳步。

  好在沈秦並沒有騙她，走了數十米之後，前方的小路越來越窄，最後幾乎是在緊貼著樹木穿梭。只不過這次沒穿梭多久，小路便到了盡頭，入目處是一片寬闊的湖泊，湖水綠的刺目，水面上有不知名的白色鳥兒在嬉戲打鬧，湖泊的另一面是山崖，此刻正從崖頂泊泊往下流水，形成了一股小型的瀑布，靠近顧傾城這邊則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