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口無遮攔

  「唉唉……」就在沈德裕思慮著要不要叫媳婦跟他一道回老宅侍候老太太的時候，沈慧琳悠悠地嘆息一聲，又補充了一句，「唉……奶奶年歲大了，也不知道還能折騰幾回，您去好好勸勸，別讓她著急上火啥的。」

  沈德裕一愣，原本好意的話，可聽起來有些不對味兒啊！他總覺著老閨女這話說的哪不對勁兒，什麼叫「年紀大了還能折騰幾回」？

  這不是……咒人嗎？！

  算了，小孩子說話口無遮攔的，興許是無意的呢？

  矛盾體體質的沈德裕，只好回頭招呼沈翠仙回老宅看望老娘。

  沈翠仙不安分地閃了閃眼目，指著沈周氏揶揄道，「三哥，那我三嫂……娘還沒請大夫呢。你……你帶點錢回去啊。」

  一句話，終於說到正題上了！

  沈老太太和老宅那幫人，拿出了三兩銀子這是不甘心，想方設法地往回要錢呢！

  根據前世身為王者時所積累的經驗，沈慧琳可以斷定，消停了幾日的沈老太太，突然間說病重了，讓沈德裕和沈周氏回去侍疾，絕對是奔著那三兩銀子和那塊江南雪緞去的！

  

  拿病重不能生氣做藉口，提出看大夫裝藥需要銀子，然後再隨便找個藉口要了那雪緞去，作為兒子和兒媳，沈德裕和沈周氏自然就不得不滿口答應，否則氣死老娘的罪名他們背不起，這樣一來，沈老太太不但把銀子要回去了，而且江南雪緞也到手了！

  真是打得一番好主意啊！

  凡人雖然是凡人，可狡詐的心機與前世星際空間裡的那些英雄人物一樣是可怕的！

  沈慧琳玩味地勾起嘴角看了看沈翠仙，又看了看心急火燎沒注意到沈翠仙言辭有什麼不妥的沈德裕，假裝沒聽見沈翠仙的話，而是轉身握住沈周氏的手，輕聲道，「娘，你回吧，讓爹爹去侍候奶奶，我和大姐去鎮上。」

  家裡頭有暴脾氣不讓人的沈惠珍和沈振業護著，沈慧琳並不擔心！

  再說，她的便宜爹也不是那種不可救藥，一味地愚孝的人，未必就能答應了沈老太太的無理要求。更何況一旦鬧將起來，遠處站著的村正和族老也不會光看熱鬧不出面主持公道的。

  站在閨女身邊莫名心安的沈周氏，見自己不用回老宅看那些人吊死鬼似的臉色，長出了口氣，只叮囑沈德裕要好好侍候侍候老太太，然後扶著沈惠珍的手，與沈振業娘三個返身進院了。

  「砰……」院門再次被關上了，還是那根木棒結結實實地支柱了。

  「三哥，你看我三嫂……她，」

  沈翠仙惱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德裕給瞪了回去。

  其實，沈德裕見媳婦一句都沒說去老宅看望老娘的話，心裡更不是滋味，只是他不喜歡大妹說自己媳婦不好，便用淡淡的眼神制止了沈翠仙的話茬兒。

  也不知道是惱，是不滿，還是……失落……在轉身的那一刻，沈德裕忽然又舒了口氣，暗自慶幸自家娘子不用提心弔膽地回老宅去看人家臉色，畢竟媳婦現在身懷有孕，一旦有個什麼不測，他也心疼不是？

  此刻的他反正是心情極其複雜，就跟著目的沒達到而惱恨不已的陳翠仙回老宅去了。

  沈慧琳見便宜爹眼含失望地離去，抿了抿嘴唇，嘴角邊帶著幾分冷意，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若有所思地轉了幾個念頭，卻沒說什麼不當的話來。

  血濃於水的那份親情是無法割捨的！

  這一點，沈慧琳很理解便宜爹的心情。老宅里居住的人，再不好，也是他的親娘和一奶同胞的親哥兄弟。

  但是，理解歸理解，沈慧琳絕不會因為理解便宜爹而就遷就他，成全他的一片愚孝痴心，把老宅里那些人的快樂，建立在自己這一房人的痛苦之上！

  這份委屈，她王者帥姐是絕不能承受的！

  所以，她儘管看到便宜爹眼裡的失落和痛楚，可還是堅定地握緊了大姐沈慧嫻溫暖的手掌，「大姐，走吧，今兒個大姐陪我去鎮上吧。」

  「嗯，好，大姐陪你去。」沈慧嫻雖然也是個柔性子，可比沈德裕和沈振邦要分清里外，大事上也不糊塗。

  就這樣，沈慧琳和沈慧嫻手挽著手，堅定地朝村口走去，假裝沒看見不遠處朝這邊眺望的周鐵生和沈錫中。

  「德裕家的這個丫頭，自打落水之後，好像是變了個人啊。」沈錫中望著沈慧嫻和沈慧琳娘倆遠去的背影，幽幽地道。

  一大早晨，習慣了在村里巡視一番的周鐵生，走到村西頭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出來溜達的沈錫中，這兩個人很巧地就撞見了沈德裕家門前的這一幕。

  周鐵生不好評論別人家的事，尤其是這沈家的事情還挺複雜，自己可不好摻和進去，所以便輕咳了一聲，沒接茬兒，只是轉移了話題道，「老尚書這次歸鄉，說是在縣城居住，就不來靠山村了。」

  「哦，」沈錫中面上一熱，訕訕地哦了一聲，努力調整好失落的心態，故作輕鬆地道，「老尚書這次歸鄉，想來已然有所安排了，我等只需聽憑傳喚吩咐就是了。」

  這酸澀的語氣，足以道明沈錫中此時此刻心裡很不好受！

  因為他們這一支的沈家望族之後，根本就沒入了沈家嫡親嫡脈的眼裡，就連沈錫中身邊的周鐵生都不如。

  周鐵生的大堂哥，雖然也是遠支，可人家是沈家老尚書面前最得臉的大管事。這位周管事不但辦事能力極強，有手段，而且還是個極其護短的，但凡周氏一族的子弟，他都能照拂一二，所以，周管事的威望，在周家，甚至是沈家，都是很高的！

  一想到自家子孫還不如一個管事的後人，沈錫中這心裡頭就很不好受，有種難言的苦澀和悲涼之氣鬱結於胸！

  唉……沈錫中暗自長嘆一聲，雖然覺得老尚書不待見他們這些沈家的遠支旁脈不近人情，可他也清楚，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也怨不得旁人，實在是自家這一支的子孫一個個太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