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大牢

  鄭婉玉失魂落魄地坐下，靠進秦氏的懷裡：「娘，我到底該怎麼辦？要是非得嫁孟從蠑的話，我就去死。」

  怕秦氏不信，又沙啞地說了一遍：「真的。」

  

  鄭婉玉尋常要個什麼東西，也會尋死覓活的，但她都是假裝的。

  這次，她聽得出來，她是說真的。

  秦氏心痛的呼吸都難：「婉玉，娘跟你發誓，絕不會的，不會。」

  空口的誓言，鄭婉玉已經不信了。

  她想著，她得另外想辦法救自己了，娘根本沒用。

  荊州府的大牢。

  火光昏暗，潮濕又陰冷，空氣里還瀰漫著一陣陣的餿臭味兒。

  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的鄭瑞文，趕緊來就給熏得吐了。

  這裡是大牢，裡頭關押的都是犯了事兒的罪犯，罪犯還要享受什麼樣的好待遇？自然是，睡的耗子亂竄的爛稻草，吃的滿是餿味兒的稀湯水，牆壁的角落裡竄著一些臭蟲。

  鄭瑞文做夢都想不到，這輩子還有進大牢的時候。

  鄭老大買通了獄卒來看他。

  「三弟啊，你叫我怎麼說你，你娶了馮珍珍，又跟屈氏藕斷絲連，那你自己小心著點兒啊，偏偏就被馮珍珍給抓住了。」

  「抓住就抓住了，怕什麼，老爺們兒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頂多別人說的好色，可你怎麼就發了瘋，要把馮珍珍給掐死。」

  「你看看，荊州城那麼多人，親眼看到她一臉血的被抬了回去，明明只是夫妻矛盾，偏偏叫你整成了人命案。爹娘在家裡都要愁死了。」

  鄭老大進了大牢，也不問問他三弟鄭瑞文身體怎麼樣，隨手把傷藥給他放在眼跟前，就喋喋不休地發起牢騷來。

  鄭瑞文滿心憋悶，他也後悔，當時，就不該氣上頭對馮珍珍動手。

  「……我只是一時衝動，大哥，你們可一定要救我，要是我蹲了大牢，咱們鄭家的名聲可就完了。」

  鄭老大冷哼一聲：「你說你一時衝動，可現在怎麼辦？娘她為了你，親自到馮府大門口求他們，結果，門都沒進去，還給氣暈了。馮府那邊，還說馮珍珍吐血了呢。」

  鄭瑞文狠狠一咬牙：「大哥，我只是推了她一把，掐了她的脖子，根本沒有對她的怎麼樣，她怎麼可能會吐血，她一定是裝的，要不然，就是馮家的陰謀詭計。」

  鄭老大眼珠轉了轉，滿心疑惑：「那，你有什麼辦法？」

  鄭瑞文滿肚子算計，早已經想好了辦法。

  「大哥，我這些年跟著馮知府，不是白乾的，你想辦法見到馮知府，告訴他，我有幾封信……」

  鄭老大聽著聽著，看著鄭瑞文一臉陰狠，覺得心驚。

  馮知府倒真是信任他啊，這樣的事兒都交給他去做。

  「你就不怕兩敗俱傷？」

  鄭瑞文冷笑：「我怕啊，可是，我現在已經是階下囚了，我還怕什麼？怕的人，應該是身為知府大人的他才是。」

  鄭老大點點頭：「好，那我回去跟爹商量商量。」

  說著，就馬不停蹄地去了。

  鄭瑞文急了：「大哥，大哥，你先幫我上藥。」

  鄭老大腳步越發快了，在大牢里的味兒噁心死人，他多待一會兒都覺得渾身刺撓，回去就得好好洗洗澡。

  鄭老大跑了，鄭瑞文吃痛地拿起藥膏，抬起胳膊想抹一下藥，但是板子打的傷都在背後，他根本夠不到。

  以他大哥自私自利的性子，這傷藥一定是爹娘叫他帶的，看看，他跑的比老鼠都快。

  「瑞文，我幫你。」

  剛才縮在角落裡的屈氏，小心翼翼地湊了上來。

  她是女人，挨了十個板子，幾個時辰，算是緩了過來。

  鄭瑞文嘆了口氣：「好。」

  屈氏還怕鄭瑞文遷怒到她的身上，聽他語氣平和的答應了，也鬆了口氣，她也指望著鄭家把鄭瑞文撈出去的時候，順手也把她給救了。

  她到底也是那幾個孩子的親生母親。

  不得不說，鄭瑞文對屈氏是有真情在的，屈氏給他上過藥，他則拿到那些剩餘的，也給屈氏用上了。

  兩人還互相安慰，一定會出去的。

  只是以後要委屈了屈氏，兩個人輕易不能再見面了。

  鄭老大回了家，趕緊就跟他爹鄭大戶說了鄭瑞文的話。

  鄭大戶一愣，忙問：「那信呢？」

  他先看看信上到底寫了什麼？

  會不會連累到他們自己家？

  鄭老大哼了一聲：「爹，老三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心眼兒可多著呢，他根本不告訴我，只是讓我替他轉告馮知府這麼一句話。」

  鄭大戶神情凝重起來：「老大，你覺得那些信里，寫的什麼？」

  鄭老大也忍不住猜測起來，可說了好幾個可疑的，跟馮知府私底下來往官商互惠的事，鄭大戶暗暗心驚。

  「原來這些年，我們靠馮家拿了這麼多的好處。」

  鄭老大不樂意了：「爹，你這什麼話，我們家又不是沒有給他好處過。」

  鄭大戶瞥他一眼，可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他兒子比他還吝嗇，想想那些好處，不過是他們撈剩下的殘渣罷了，馮知府不懂經營，又愛惜羽毛，從不過問那些事，因此，馮知府根本就沒有拿到多少好處。

  不過，拿了就是拿了，馮知府敢跟別人解釋，他到底拿了他們家多少好處？

  拿一兩銀子，也是拿。

  拿一萬兩銀子，也是拿。

  這點他就不如鄭刺史來的通透，鄭刺史才是真正在他們家撈好處的人，銀子都讓他給弄走了。

  馮府，馮珍珍昏睡一夜，馮老太太是直到後半夜實在撐不住了，才倒下睡去的。

  天剛蒙蒙亮，馮知府被丫頭伺候著起身穿衣。

  「姑奶奶醒來了沒有？」

  丫頭早貼心的在他醒來之前就去問過了，柔聲說道：「老爺，姑奶奶還沒醒呢。」

  馮知府眉頭緊皺，要是他妹子醒不過來，他跟鄭大戶可是解不開的死仇了。

  馮知府心想著，就吩咐下去：「若是姑奶奶醒來了，要立刻派人到衙門裡告訴我。」

  丫頭恭恭敬敬的應了。

  馮知府去衙門上差，他正晃晃悠悠地坐在馬車上，忍不住沉思，鄭刺史打算怎麼判這個案子。

  真的要讓鄭瑞文蹲大獄嗎？

  馬車忽然就停了，傳來了一個還算耳熟的聲音：「馮大人，小的是鄭瑞生，鄭瑞文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