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越屈辱，越怨恨

  他自小就被秦氏故意折騰出病來，長年累月的喝藥，是藥三分毒，這毒他足足喝了二十四年，他的身體早就像到處都是破洞的燈籠，多活的每一天，都像是老天爺的恩賜。

  他活下去都覺得艱難，哪裡還有精神氣兒去讀書，他父親也從未給他請過先生教導。

  所以，他根本就走不上科舉那條路。

  可若是去做生意，更是碰了他爹鄭刺史的軟肋，身為他的嫡長子卻出去自甘下賤的做生意，就是丟了他的人。

  他是深思熟慮過的，想要好好的活著， 脫離他爹和秦氏的掌控，就必須離開這個家，可天下之大，他拖著一個虛弱的身體能做什麼？

  正好馮瑾窈有種地想法，他也需要一個落腳處。

  馮瑾窈為他考慮的很清楚，甚至建議他，可以一邊幫她管理那些田產， 一邊讀書，若是能考中秀才的話，至少以後自己名下的田地就不用交稅了，與以後子孫後代面前，也不算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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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打算好了，正打算找一個時機「合情合理」地離開，可這府裡頭卻因為鄭婉玉的事，天天鬧個不消停。

  她為了不跟孟從蠑定親，各種尋死覓活，他根本管不著，只是，他萬萬想不到，秦氏把主意打到了他和他一母所生的親妹妹鄭婉華的身上。

  「她要給你說親，還要給鄭婉華說親？」

  馮瑾窈一聽，都知道秦氏不安好心，這鄭子瑜都二十四歲了，別家嫡長子像他這樣，孩子都生了好幾個，可鄭刺史和秦氏卻從來沒有做過為他娶妻生子的打算。

  現在突然就要給他說親了。

  鄭子瑜清瘦的臉上，滿是陰鬱：「是，一開始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這一次，是秦氏自己親口告訴我的。」

  「就是為了攔阻孟家給鄭婉玉提親，她就藉口我和婉華身為哥哥姐姐都沒有婚配，鄭婉玉身為最小妹妹，得等到我們婚配之後，才可以談及她的婚事。」

  「她讓孟家等一等。」

  馮瑾窈就不禁笑了：「賴氏會等？那孟從蠑急赤白臉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撕了秦氏和鄭婉玉的心都有，他會願意等？」

  孟從蠑為了她手裡的一顆解藥，都黑著臉，給她跪下了，越屈辱，對秦氏和鄭婉玉母女的怨恨就會越厲害，他那種人渣怎麼可能會對仇人寬容？

  鄭子瑜臉上滿是複雜：「他們當然不會等，還各種威逼，所以，秦氏才告訴他們，已經為我選好了妻子，就是我們荊州府地界渝州城的知府余向海的嫡次女，聽說，生的貌美如花。」

  馮瑾窈詫異了：「知府大人的女兒，也算與你門當戶對，但是，她不知道你的底細嗎？」

  不是她說，實在是鄭子瑜晦氣的名聲，在荊州府響徹了大街小巷。

  除了那等貧窮人家，目的就是為了賣女求榮的，一般官宦家人家，都不想損失一個養大的女兒到鄭家去守寡。

  人人都默認，鄭子瑜活不了多久了，守寡守寡，說的簡單，坐起來男，本來已經死了男人的寡婦，過日子就艱難，可偏偏這世俗又用歧視的眼睛看著這些弱勢群體。

  說是守寡，其實過的日子就跟尼姑差不多。

  連各種心眼算計的鄭大戶家，也沒想過找出一個什麼姑娘嫁給鄭子瑜，連他們也覺得，這樣是浪費。

  那余知府，怎麼就想要把嫡女嫁給鄭子瑜呢。

  鄭子瑜顯然也想到了這些：「我從小體弱多病，命短，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這個事兒不是秘密，余知府都能答應了的話，那我就忍不住要猜想了，那位餘二姑娘，她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好好的姑娘，誰願意嫁人就開始守寡呢。

  馮瑾窈也忍不住深思：「這女人，就算不嫁人，靠體貼的父兄，當個老姑娘，也能過下去，只是，若成了守寡的女人，世俗的規矩就比較苛刻，比如，不能再穿正紅色，藍色，紫色等鮮亮的衣服，不能在頭上戴鮮亮的黃金珠寶首飾，還有時令的鮮花兒，很多場合都忌諱寡婦，不准她們出現，認為這是晦氣。」

  「莫名其妙的被排斥，每一天都要被世俗的條條框框所約束，死了男人，連大聲笑的資格都沒有。」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你打算怎麼做？」

  「我已經派人偷偷到渝州城打聽去了。」鄭子瑜冷著臉：「我倒沒什麼事，只是，他們也同樣在替婉華說親事。」

  馮瑾窈眨了眨眼睛，秦氏可真夠狠的，為了不給自己的小女兒定親，打算胡亂安排鄭子瑜和鄭婉華最對兄弟的終身大事。

  「給鄭婉華說的是誰？」馮瑾窈不禁好奇。

  鄭子瑜搖了搖頭：「具體是誰，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京城的，世家大族，表面看起來還是我妹妹高嫁了，是一門頂頂好的親事。」

  可是越好，就越不尋常。

  秦氏自己女兒出了事兒，巴不得出事的人是鄭婉華，怎麼能忍受自己女兒摔落塵埃，鄭婉華卻風風光光嫁入京城世家名門，享受一輩子富貴榮華呢？

  「有沒有需要幫忙的。」鄭子瑜為人不錯，知道感恩，馮瑾窈已經將他視作自己人，自然願意幫他的忙。

  鄭子瑜卻搖了搖頭：「我暫時還應付的過來，只是，我暫時沒辦法儘快到長河鎮幫你的忙了。」

  馮瑾窈擺擺手：「無所謂，現在天寒地凍的，地都挖不開，不急於這一時。」

  鄭子瑜滿心複雜，自己活到二十四歲，這才遇到了馮瑾窈這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比他的親妹妹都能體會到他的艱難。

  鄭子瑜暫時去不了，馮瑾窈自己好歹也得留著跟馮家的人一起過團圓年，於是，田地那邊的事物，就暫時都由慕絕塵派人看著呢。

  臨分別的時候，馮瑾窈忍不住提親鄭子瑜：「我覺得，你還是要更小心點兒，別什麼都還沒有查到呢，你爹私底下已經跟女方那邊交換了庚帖給你定了親，到時候，你就是不娶，也得娶。」

  古往今來，男女之間的婚事，都是那句古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