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都在賠

  馮芷薇一直壓著這事不讓於嬤嬤說， 於嬤嬤自己是當奴才的，夫人不大管事兒，她要是告訴了夫人，不光白費功夫不說，回頭還得落到二小姐的手裡被教訓。

  她就只能丟開了手，虧就虧吧，被人笑話就笑話吧。

  反正她只是一個聽主子話的奴才罷了。

  於嬤嬤心裡是這樣想的，可是前些日子，她男人忽然就說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如今大小姐不是管著夫人的帳嗎，你就把漲價的事兒在夫人面前提一下，總有風聲傳到大小姐耳朵里。

  我瞧著大小姐可比二小姐看著有成算的多了。

  大小姐要是願意管了，咱們以後幹活也有奔頭，要是大小姐也不管了，咱們也學銀樓的常掌柜他們，睡大覺也不耽誤咱們每個月領工錢。」

  她聽的出來，自家男人說的都是氣話。

  

  他們夫妻盡心盡力，夫人不當回事，二小姐還瞎指揮，這掌柜的活計越干越沒勁兒。

  於嬤嬤看著眼前的夫人和二小姐，心裡就忍不住嘆息。

  她正憂心呢。

  馮瑾窈已經走了進來：「在說鋪子的事兒？」

  安氏看她一眼，眼裡滿是嫌棄，喝茶都不香了：「你來幹什麼，反正說這些你也聽不懂，回去吧。」

  馮瑾窈卻笑笑的，絲毫沒有把安氏的排斥放在心上，坐著安氏一旁，便問於嬤嬤：「荊州府府城一共八個鋪子，都賠了？」

  馮芷薇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滿是酸澀，她這是要插手母親的鋪子了嗎？她可真是好樣的，死死把持著母親的嫁妝，一點都不打算給她留？

  於嬤嬤忐忑地看了看安氏：「夫人……」

  「怎麼，我不能聽嗎？」馮瑾窈一挑眉，直接了當的說道：「若是賠錢的話，不如全都賣了算了，至少留著現銀，你也還知道銀子是花到哪裡去了，省的白白便宜了別人。」

  安氏一聽，愣住了。

  別人？別人是哪個？

  「不然，生意都別做了，把鋪子租出去，一年收多少錢心裡也有個數，女人不能多操心，不然，容易老。」馮瑾窈對安氏這麼說。

  「您的嫁妝，都夠你兩三輩子花用了，你還折騰這些幹什麼。」

  安氏本就煩心做生意的事兒，太麻煩了，就是有於嬤嬤兩口子替她管，她也不能是什麼事都不管的。

  聽馮瑾窈這樣一說，好像也有這個道理，清清靜靜的拿銀子，不好嗎？反正她也不缺錢花。

  正這樣想呢。

  就聽馮瑾窈開始侃侃而談：「做生意操心的事兒太多，這種地就不需要，糧食是人的根本，不管什麼時候，糧食都能變成錢，那綢緞銀樓的，聽著挺富貴，但是在饑荒餓肚子的時候，能吃能喝嗎？」

  「糧食也能給人帶來好名聲，朝廷遇難事兒的時候，大筆的捐糧食，可比捐銀子，更實在。」

  馮瑾窈願意說好聽話的時候，那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於嬤嬤聽著都心動了，做生意才，操心的頭髮都白了，可種地，只要種子撒下去， 除非是老天爺不配合，那種下去到了秋天就有收穫。

  一點都不用操心生意場上那些勾心鬥角。

  眼見著於嬤嬤都心動了，馮芷薇忙說：「姐姐，你千萬不要衝動，這開鋪子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你沒有接觸過，你不懂。」

  就因為她自己是種地的泥腿子養大的，懂得就只有種地那點兒，所以就讓她們全都跟著種地去，自己不思進取，還妄圖拖著她們一起墮落，才顯得她不那麼低俗？

  馮瑾窈卻是瞧了她一眼：「你懂，那你怎麼管的賠錢了？」

  馮芷薇心口中了一劍：「這只是暫時的，做生意，有賺有賠，就是那些皇商也有賠本的時候。」

  她口氣倒是大，馮瑾窈噗嗤一聲就笑了：「胡說，鄭大戶從我們綢緞鋪子進貨，到自己家鋪子買，那可一直都是大賺的。」

  馮芷薇頓時就綠了臉。

  此時，就連安氏也總算聽明白了馮瑾窈她話中有話。

  「鄭大戶從我們鋪子裡進貨？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販貨了？」

  京城來的東西，大都貴在少而精，才能在荊州府這裡賣上高價錢，大批量生產的東西，沿路人力馬力要拋費，到了荊州府，這裡還有許多同行的鋪子競爭，不是專門做生意的人，根本掙不到錢。

  有可能，還要被告發一個與民爭利，於是，安氏一直都是做那種頂端的東西，賣的都是有錢的大戶人家。

  也就意味著，這東西絕不可能多到賺一個極少的差價，去賣給別人，尤其別人還是安氏巴不得離的遠遠的馮珍珍的婆家。

  「於嬤嬤，說啊。」馮瑾窈看了於嬤嬤一眼。

  於嬤嬤下意識就去看馮芷薇的臉色，馮芷薇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已經有些難堪起來。

  她也知道，安氏厭惡鄭大戶家。

  於嬤嬤只能說了。

  安氏聽了，臉頓時就拉了下來：「以後不准再賣給他們。」

  於嬤嬤為難：「可是，咱們這還有人家一萬九千兩銀子的貨。」

  「把錢給他們，他們的生意我們不做了。」安氏不差錢。

  馮芷薇咬了咬唇：「可是母親，姑母她……」

  「不管她，我的鋪子我還不能做主了？」安氏厭惡馮珍珍。

  馮芷薇頓時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只要鄭大戶家怪不到她頭上就行，這樣馮珍珍也不會找她的麻煩。

  馮瑾窈將馮芷薇瞧了瞧，突然就又開始蠱惑起來：「看看， 這做生意還傷起親戚感情了，所以我才說，這生意乾脆別做了，賠本的生意，一直做，咱們不賺錢不要緊，被人笑話咱們腦子有問題，才叫丟人現眼了。」

  安氏最怕丟人現眼，果然一聽，氣的臉色都變了：「就你嘴會說，那你說，這鋪子該怎麼開？」

  「不如。」馮瑾窈眸光帶笑，馮芷薇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全都關了。」她說。

  全都關了？馮芷薇臉色都變了，要是全都關了，她還能從哪裡能搗騰出銀子來。

  於嬤嬤偷偷看了馮芷薇一眼，沒敢說話。

  安氏遲疑了，她這鋪子隨著她來到荊州府的時候，就一直在開著呢，猛的一關，覺得心裡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