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和離

  「胡氏這幅病歪歪的樣子，離了倪家，從此以後也嫁不出去了吧，那還不如留在倪家算了，反正已經這樣了。」

  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開始濫用自己的同情心，站在倪家的立場說話了。

  胡家人的臉當即變色。

  「什麼叫做已經這樣了，我妹妹她還年輕，今年才二十一歲，我們胡家願意拿出全部的家底來給她治這個病，哪怕治不好，我們胡家的人也願意養她。試問問，倪家做得到嗎？」胡夫人急了，立刻站出來說道。

  胡氏是病了的。

  這些時日，倪老婆子沒少在外人面前說胡氏的壞話，數落給她請醫問藥花了多少多少錢，多少家底都不夠胡氏敗的，她怎麼就這麼命苦云云。

  這話一出，不光那些被倪老婆子打動的人，都閉了嘴，就是倪家老婆子，眼淚一時也憋在肚子裡。

  情急之下，她怎麼忘了，胡氏還是個病癆鬼。

  

  留她在家裡，怎麼養得起。

  倪主薄也不吭聲了。

  「你們倪家的人給句話啊，到底是好聚好散，還是非逼著我們告到公堂上去？」胡夫人步步緊逼。

  「不和離。」終於，倪主薄開了口，卻是這樣的回答。

  眾人齊齊都吃了一驚，都到了這個時候，倪主薄還能挺得住。

  胡夫人也是懵了。

  胡氏眼神複雜地看著倪主薄，成親五年，她早已經看穿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他就是一個自私軟弱，唯利是圖的小人。

  他抓著她不放，不是為她這個人，而是為了他自己，為了她背後能被他不斷壓榨的爹娘和哥哥。

  「我真的知錯了，今天起，我就把燕兒幾個送走，我們夫妻兩個一起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好不好？」倪主薄擺出一副深情的面孔，上前對胡氏說道：「你若是喜歡孩子的話，我們倪家其他房頭的子孫多的是，你喜歡哪一個，我們就把這孩子過繼到我們的名下來，好好教養他長大，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胡家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這不要臉的人怎麼說的出口，他們女兒還能生，憑什麼養別人家的孩子。

  倪家其他人，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打起小算盤來。

  倪主薄好歹也是當個小官的，這麼大的院子，胡氏還有兩個鋪子，胡氏還有當知縣的哥哥，娘家是富商體己豐厚的大嫂，把孩子過繼到他家，這不是掉到福窩裡去了嗎？

  孩子以後要是有出息了，他們這親爹親娘，肯定也能跟著沾光。

  「倪主薄說的也對，不就是孩子的事兒嗎，我家小三子就特別聽話，你們若是喜歡，只要你們能對他好，我也願意過繼。」

  「我家老二也老實……」

  倪家的人爭先恐後。

  胡老爺子氣的差點喘不過氣來：「你們，你們真是……」

  這群不知所謂的人，他們家早就已經商量好了，把女兒接回家去，再過個幾年，在外地尋個合適的人家嫁了，照樣能重新過上平安踏實的好日子。

  誰願意陷在倪家這個泥坑裡。

  「倪主薄果然是這樣想的嗎？」趙瑤兒眼看著胡家人太過仁義，難聽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她就沒這樣的顧忌，笑眯眯地說了一句：「哎呦，也說不定是幾位大夫給你看錯了，你能生，就是胡氏她自己不能生呢。」

  她話一出口。

  三位還沒走的大夫，齊刷刷變了臉色。

  「我的醫術還沒有差到這個地步，趙姑娘休要胡言亂語。」

  「你這個丫頭，平時看著挺正派的，今日怎麼敢說這樣的話。」

  幾位大夫顯然知道趙瑤兒的名聲，有的對她保持警惕，有的對她的醫術很有好感，事關名譽，他們紛紛反駁。

  趙瑤兒卻是推了一把身邊的燕兒姨娘：「姨娘，你也不打算去瞧瞧嗎？」

  燕兒姨娘剛才已經魂飛九天，被眼前一幕幕的變故驚呆了，此時突然就被趙瑤兒推到人前來。

  老爺不能生，不能生？

  「我，我看什麼病？」

  她有些慌，也有些害怕，難道，難道她，她也不能生。

  燕兒姨娘還在發愣，其他紅兒兩個小妾，卻不傻，立刻明白了，懷疑不安的眼神看向倪老婆子。

  倪家老婆子立刻說道：「她看什麼病，她好好的。」

  「好好的，那怕什麼。」趙瑤兒平靜地看著她，手卻捏著紅兒的手腕：「不過，我瞧這位紅姨娘的脈象……」她欲言又止。

  紅姨娘當即臉色大變，倏地把手縮回去，不管她能不能生，都不敢叫人知道了，否則她以後就是離了倪家，還有誰要？

  「和離，我答應和離。」

  突然的，倪主薄上前一步，擋在幾個小妾的面前，對趙瑤兒惡狠狠地說道。

  趙瑤兒點點頭，轉頭看向胡家：「倪主薄願意跟你們好聚好散呢。」

  她看向眾人，意味深長地含笑說道：「這好聚好散，也有好聚好散的好處，不至於這些心黑手毒的人下場落的太難看。」

  這話說的，怎麼那麼容易讓人多想呢。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對倪家母子投以懷疑的目光，難道倪家還有其他不可說的秘密。

  奔著看熱鬧看到底，圍觀的人群一點散的跡象都沒有，反而還有圍觀人群越來越多的架勢。

  胡家的人開始跟倪家的人算帳。

  當年胡氏嫁過來的時候，帶過來的東西，是有單子可查的，為了保險起見，甚至在官府還有備案。

  算到最後，倪家欠了胡家六百多兩銀子，可倪家是真的還不起。

  「好聚好散，就算了吧。」胡氏語調沙啞地說道，她知道倪家的底細，他們是真的沒錢了：「算是我給倪家留一點最後的體面。」

  也是為了讓別人不至於說胡家太過無情，對倪家趕盡殺絕。

  倪主薄一張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暗暗咬牙，看著下人把東西從這座院子裡收拾出來，他們要住回曾經的那個破舊的小院子裡去了。

  那個小院子是租出去的，此時回去，還得跟那家的租戶好好說。

  但是這些，就不是胡家替他們考慮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