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再次離別

  姓慕的？

  慕絕塵怔了一下。

  在燕國，慕乃是帝王血脈的皇親貴胄，膽敢直呼他們的名諱，那便是尊卑不分，以下犯上。

  可他絲毫都沒有覺得被她冒犯，他嘆一口氣，緩緩說道：「瑤兒，你聽我的，我如今有許多麻煩，安排人在你身邊，也是以防萬一。」

  「我擔心，我若是從軍去了的話，會有人對你下手。」

  「我不能想像，我九死一生從戰場上回來之後，是去給你上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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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說的這般決絕，趙瑤兒一時沉默下來。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從來都是一個冷靜自持的人，神情淡然，仿佛什麼都不在乎。

  可他現在，變了。

  「趙叔叔去哪兒了，他還好嗎？」她忽然問道。

  慕絕塵眸光變冷，隨即語氣淡然道：「不知道，我認回自己親生父母以後，他就不見了。」

  「不見了？」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是讓她聽起來，不同尋常。

  趙叔叔拋棄了他嗎？還是他的親生父母對趙叔叔做了什麼？這語氣為何滿是落寞，就算是人活著，也是從此以後，再也不能相見嗎？

  「嗒嗒，嗒嗒。」

  一道輕微卻突兀的聲音響起來。

  趙瑤兒忍不住仔細去聽，又什麼都聽不見了，仿佛是自己的錯覺。

  慕絕塵緩緩站了起來：「……我該回去了。」

  他往外走，幾個大步就可以離開，他的腳步卻忍不住放的遲緩。

  見他要走。

  趙瑤兒沒有出聲。

  小黑立刻爬起，緊緊貼著他的腿，跟他一起往外走，仰著頭，眼神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慕絕塵忍不住揉了揉它的頭，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小黑黑亮的毛髮里，顯得那麼好看：「聽話，好好看家。」

  小黑失望了，可還是聽話的蹲坐下來。

  慕絕塵視線忍不住看向趙瑤兒。

  他，就算是慕絕塵，他也曾經是她的趙大哥，趙瑤兒張了張口，最終只說了兩個字：「保重。」

  千言萬語只有這兩個字，慕絕塵也覺得滿足了。

  他世間已沒什麼牽掛，唯有她一個。

  看著慕絕塵如漆黑夜色中的飛鳥一般，迅速消失在夜幕中，周圍再次變得萬籟俱寂，趙瑤兒心裡變得空落落的。

  靜靜站了好一會兒，她才過神來，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在認下爹娘不到五個月的時間，就被安排到戰場上去。

  紫雲縣這裡，誰家有孩子要去，全家必定哭死哭活，姓慕的父母，怎會如此狠心。

  當真是，跟她的親生父母一樣，從沒有養過，所以他們也不心疼嗎？

  「汪汪。」小黑看屋裡蠟燭還點著，對她叫了兩聲。

  趙瑤兒地揉了揉小黑的頭，正準備吹蠟燭，忽地愣住了，桌面上放了一疊銀票。

  銀票？

  杜延年也給了她令牌，讓她隨便去取錢。

  趙瑤兒心情一時很複雜。

  還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自己一心感激杜延年給予自己這麼大的幫助和後盾，卻忘記了，他的祖母湖陽長公主殿下對他護犢子的心態有多嚴重。

  在湖陽長公主的眼裡，自己恐怕就是一個城府極深，手腕了得的壞女人。

  否則怎麼會勾引的了杜延年對她施以如此重禮呢？

  趙瑤兒吹熄燭火，周圍重新變得黑暗。

  認祖歸宗，她得快一點。

  劉氏一夜睡醒，看到趙瑤兒好好的，便說：「我先隨便吃點，家裡活兒多，我的趕緊回去。」

  「那有剛蒸好的包子。」趙瑤兒幹著活，頭也不抬地說道。

  劉氏就是這樣的人，素來心大，女兒昨天突然昏迷，早上去起來還在幹活，她也沒想過問一聲，身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昨天趙老大打了她，她自己崩潰到要拿菜刀抹脖子，今天一睜眼，也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劉氏吃了包子，喝了湯，準備走了，忽然才想起昨天她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就遲疑著說了一句：「你要是非帶青青和小花一起去的話，那你們出門小心點兒，別給知縣夫人添麻煩。」

  趙瑤兒點點頭。

  劉氏本想摸出幾個銅板，一看小飯館裡食客許多，便又歇了心思，女兒自己能掙錢，她就不操著這個心了。

  等劉氏一走。

  趙青青和趙小花雙雙長吁一口氣，壓在心口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幹活都輕鬆麻利了許多，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趙瑤兒看著兩個妹妹，想了想，她帶她們出門，本意是怕自己走了以後，又被叫回趙家奴役，再是帶她們長長見識。

  可如今一想，陽州府那邊，自己還不知道怎麼樣，冒然帶她們去，若是惹了什麼麻煩，也會連累了她們。

  早上忙碌過後，趙瑤兒特意跟趙青青和趙小花商量她們不能去陽州府的事。

  趙青青倒是無所謂：「我其實去不去都行，聽說陽州府挺遠的，坐船都要兩天兩夜，也不知道我暈不暈船。」

  趙小花看看趙青青，再看看趙瑤兒：「我，我也是，就是，就是在家的話，我怕爹讓我干很多活，還打我。」

  趙瑤兒沉默下來。

  兩人從小在村子裡長大，眼界有限，沒讀過書，也什麼野心，對外頭的大千世界也沒什麼嚮往，每日溫飽之後還有自己閒暇時間干點別的，她們就知足了。

  之所以一開始想要去，單純只是為了逃避趙家繁重的農活和壓抑的生活環境，在趙家她們就是最底層的人，所有的活理所當然的都是她們去干，還要挨打受罵，被趙桃花和趙桂花嘲笑欺負。

  「好，不回去也行，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你們學些東西。」

  她不在，小飯館肯定沒辦法開了，她們兩個沒事，趙老大肯定還會叫她們回去幹活。

  趙瑤兒想到這裡，當即出了門，去請了紫雲縣裡最好的裁縫娘子，花了大價錢，讓許娘子教她們簡單的刺繡和製衣。

  中午學製衣，下午的時候，讓她們去脂粉鋪子裡幫忙，不要工錢，只跟著胭脂鋪子的老闆娘學習待人處事，看懂人眉眼高低。

  這對她們以後的人生都有幫助。

  小飯館暫時歇業一個月，周圍許多人家一下子都不適應了，早上沒了好吃的包子吃，中午和下午也沒了滋味獨特的滷肉和涼拌菜，都覺得好可惜。

  等趙瑤兒應付了上門詢問的人之後，倒是來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