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三書六禮

  梁懷玉焦急的等在門外，她已經遞了帖子去求見安王殿下，顧雨綺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又怎麼可能與安王殿下一關就是半個月，那將來清譽何在？越想，梁懷玉就越是覺得不是味。若是安王殿下不見，她思量再三，拼著安王的怒火，她也要硬闖進去，哪怕就是破門而入。若是這裡真的被化成禁區，那她也在裡面陪著好了，這樣就算是傳出去也好說一些。

  門口的侍衛將梁懷玉的帖子遞了進去，就叫她在門口安靜的等著。

  梁懷玉哪裡能安靜的下來，一連朝裡面遞了三次帖子，她思量著若是遞到第五次，她就真的要破門而入了。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命跟隨在她身後的秋月去將春杏和夏荷還有趙武都叫來，順便將她的銀色長槍也取來。

  不一會，秋月就匆匆的將春杏和夏荷還有趙武都喊了過來，梁懷玉更是將自己的長槍一旋，利落的將槍套抖開，亮出了明晃晃亮晶晶的長槍。

  她這一生做出的所有的出格的事情都是為了顧雨綺，既然在京城已經鬧過一次，在這裡也不怕鬧上第二次了。

  門口的侍衛們一見這個陣仗，雖然詫異但是心底卻也不由得升起了幾分敬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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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齊還沒有女將，眼前站著的這位夫人，看起來嬌滴滴的，長槍在握卻是有一股子叫人敬畏的威儀油然而生。雲恪能帶出來的都是貼身的侍衛，對京城的事情也是瞭若指掌，自然知道梁懷玉的來頭，如今見她威風凜凜的站在門口，心底不由也豎了一下大拇指，不愧是戰神的獨女，身上真有一股子京城貴婦所缺乏的決斷和英武之氣。

  她的身後一邊一個漂亮的丫鬟，也是長槍在握，說不出的英姿颯爽。

  「還請這位官爺進去稟告一下王爺，若是不放小婦人進去，只怕今日小婦人就是闖也要闖上一闖。」梁懷玉將最後一份帖子遞過去，朝那門口的侍衛一抱拳。

  侍衛深深的看了梁懷玉一眼，見過不少京城貴婦，還真沒見過干硬闖王爺居所的貴婦。

  他還是點了點頭，將帖子和梁懷玉的話傳了進去。

  不一會，後院的黑色大門就朝兩邊打開了，「夫人，王爺說了，若是夫人也進來，少不得要在裡面待上幾日。」那侍衛朝門邊一閃身，恭敬的對梁懷玉說道。

  「有勞。」梁懷玉回頭和春杏說了幾句話，讓她和夏荷還有趙武留下，她只帶著胭脂又拎著幾套顧雨綺歡喜的衣衫就走了進去。

  雲恪在房間裡看著桌子上並排放著個五個帖子，不禁搖了搖頭，他現在終於知道顧雨綺那不顧一切的毛病是哪裡來的了，家族遺傳的好嗎？這位定遠侯夫人也和她女兒一模一樣。

  他是真的很想利用這幾天的時間來好好的了解一下顧雨綺，但是現在貌似橫插了一個定遠侯夫人來。不過也好，顧雨綺對於和自己單獨在一起的反抗情緒那麼大，她的母親在這裡，多少對她也是一種安撫。

  想起前世的種種，雲恪就是一陣長長的嘆息，他兩天滿腦子想的都是前世和顧雨綺相處時候的情景，越是深想，就越覺得有點心驚膽顫。

  若真的是他錯了，他要如何補償？

  只要再等上幾天，就能驗證那方子是不是顧雨綺所尋的了。

  憶江南那首詩，治療瘟疫的方子，若是一一的驗證了，那他。。。算了，雲恪長嘆了一聲，回過神來，他扶著桌沿站了起來，後腰生剜了一塊肉去，只要一動就是撕裂一樣的痛。他的低熱還在時好時壞的持續著，需要多休息才是。

  顧雨綺見母親帶著胭脂捧著包袱進來，也是又驚又喜，心底更是充滿了感激。前世自己真的是豬油蒙了眼，放著這麼好的母親不去維護，偏生一門心思的撲在那個冷情冷性的人身上。

  梁懷玉急急的將顧雨綺拉到了一邊，見四下無人，小聲的問女兒，「殿下身染瘟疫到底是真還是假？」

  「自然是假的！」顧雨綺一撇嘴，打從他到了江夏城就一直在這裡待著，都沒機會接觸外面，哪裡會得那什麼瘟疫，除非那瘟疫是靠空氣傳播的。

  「哦。」梁懷玉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眉頭依然是深鎖的，「既然是假的為何還要封鎖這裡？」

  「他和朝廷說他染了瘟疫唄。」顧雨綺冷哼了一聲說道，「他們之間那些雞皮倒灶的事情自是他們去解決就是了，何苦現在來連累我們。」說完她的眼眉間是滿滿的不屑和不滿。

  又是涉及到朝堂上的事情，梁懷玉更是擔心了，「你手裡不是有方子說能治療這瘟疫嗎？」她已經去信和老家的人說了，老家也為了這個方子回信了，若是方子不行的話，那只怕顧雨綺將來不光不能回歸梁氏，只怕梁氏還會派人來責難她們母女。

  「娘，放心吧。方子是肯定可以治療這瘟疫的。」顧雨綺安撫的說道，「不過娘，我剛才雖然生氣，但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來。只怕要說給娘聽。」

  「你說就是了。」梁懷玉點了點頭，女兒一貫都是聰慧的，現在這種情況下，她說的必定是重要的事情。

  「娘，我忽然想起來，若是藥方給了江南老家，老家要通過誰去進獻給陛下呢？」她看著梁懷玉的雙眸緩緩的問道。

  「這個。。。。倒是沒說。」梁懷玉微微的一怔，想了想信里的內容，搖了搖頭。

  「娘，您聽我說。」顧雨綺說道，「咱們老家的人久居江南，自從外祖父離世之後與朝中已經沒有什麼過多的牽連了，這樣不是很好嗎？為何忽然之間起了要將人送去京城的念頭呢？這是疑問之一。如今的陛下不是說見就能見到的，張丞相權傾朝野，凡是各地上去的摺子都必須經過他的手，難保他看到這方子之後不會留下己用。」

  「或許老家有另外的途徑吧。」梁懷玉聽了之後，心底也是一驚，自己竟是沒想到這些，她有點遲疑的說道。

  「好吧，就算老家另外有途徑，不過就是通過太子，或者通過另外幾位王爺。」顧雨綺繼續說道，「母親啊，如今的朝堂表面看起來雖然平靜無波，但是實際上已經是暗潮洶湧了，太子式微，幾位王爺都虎視眈眈，丞相之女尚未出嫁就是在掂量，到底哪一位皇子將來最有可能位登大寶。大家都在暗中較勁，誰也不誰讓了誰。」

  「你是如何得知的？」梁懷玉更是大驚失色，顧雨綺想的也太深了吧，竟是一語點破張宛儀還不出嫁的緣由。

  「母親，你若信我，就當我能掐會算吧。」顧雨綺自是不能說自己經歷過這一切，只能扯開了話題，「母親，奪嫡不是鬧著玩的，老家在這個時候蠢蠢欲動到底是將寶押在了誰的身上，你可知道？」

  這哪裡是她能知道的，她只知道老家來信索要方子，並且答應了她的諸多條件，難怪之前信箋發出如同石沉大海，毫無回音，而現在答覆的信箋卻是用八百里加急送來，火燒火燎的著急。

  梁家若是想重新回到朝堂之上，現在就是一個最好的契機，無論是哪一位皇子拿到那方子，都是會大放異彩的，而獻出方子的梁氏自然就是他背後的擁裔。

  利益相連，最牢固的不就是聯姻？

  梁懷玉覺得自己的手心也隱隱的冒出了些許的冷汗出來，她只是想給女兒找到一個家族的依靠，卻是沒想那麼多。

  其實開始顧雨綺也沒朝那方面去想，倒是雲恪剛才提了一嘴，她在氣憤之餘才仔細的想了想。

  雲恪顯然是想先下手，派人去和江南梁氏接洽，將江南梁氏先拿在手裡。在上一世笑到最後的是他，但是江南梁氏是怎麼打算的就不能不考量一番了，若是梁氏拒絕了雲恪，顯然就是和未來的陛下結下了梁子，自己傻乎乎還掛名到梁氏族下，不是自己挖個坑自己跳下去把自己給埋了嗎？到時候萬一梁氏再送個什麼宗室女出去和別的皇子一聯姻，成了姻親，到時候一倒霉一連串，雲恪那人對自己的兄弟可是沒有一個手下留情的。

  經過顧雨綺這麼一提點，梁懷玉顯然也想到了，她是不知道未來的皇帝是雲恪，但是自古以來奪嫡之爭都是最殘酷無情的，萬一梁氏站錯了隊，將來吃虧的還是自己的女兒，到時候真的是好心辦壞事了。

  還有女兒一旦掛去了梁氏的名下，就一定需要回一次江南去見族長，以女兒這般的美貌，又是適齡的年紀，難保江南那些人不會將主意打到女兒的身上。

  她是想女兒一生富貴，但是卻不想女兒嫁入皇家，尤其是前途未定的皇室。

  這樣一想，她就不得不重新思量一下女兒認回梁氏的事情。

  「不管老家將寶押在了誰的身上，只要是對你不利，娘自不會去做。」梁懷玉當機立斷的下了決心，「你放心，娘不會再張羅著讓你回歸梁氏了，你就不用管江南梁氏的事情，一切有娘來打算。」

  顧雨綺張開雙臂用力的一抱自己的母親，這樣處處為自己打算的母親，她怎麼能不愛呢。

  她都已經開始盤算著要不要將未來登基的人是雲恪的消息說給母親聽，但是為了避免嚇到母親，她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還是再等一等吧。

  和母親商量了這麼一件大事，顧雨綺的心底也是輕鬆了許多，就連剛才被雲恪設套拘禁在這裡的煩悶之意都消退了不少。有母親在，諒那個雲恪要做什麼之前都會三思而行，一想到這裡，顧雨綺又忍不住在母親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倒將梁懷玉親了一個滿臉通紅，顧雨綺現在也不小了，十四歲的少女已經亭亭玉立，個頭比她還略高一些，忽然做出如此親昵的動作，她心底雖然歡喜，但是卻忍不住十分的害羞。

  「你這丫頭！」她笑著啐了一下顧雨綺，抬手作勢要打，卻被顧雨綺笑著跑了開去。

  雲恪半臥在房中，聽到外面傳來顧雨綺銀鈴一樣的笑聲，先是微微的一怔，隨後他的嘴角也隱隱的露出了幾分笑意。原來定遠侯夫人來了，她就氣消了？早知道這個女人的快樂來的這麼簡單，他早就讓定遠侯夫人進來了。

  「殿下，梁夫人求見。」門外傳來杜夏的聲音，雲恪淡淡的嗯了一聲，「讓她進來吧。」

  她送了五個帖子進來，肯定是要見上一面的。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梁懷玉邁步走入，在床前停住，盈盈的一拜，「小婦人參見安王殿下，安王殿下萬福。」

  「夫人有禮了。來人看座。」雲恪沒有起身，依然半靠在床上，「還請夫人諒解，本王的身體不適。」他略帶歉意的說了一句。畢竟眼前站著的是顧雨綺的母親，顧雨綺上一世和這個母親相處的並不算好，這一世倒是舐犢情深，他自然不能怠慢了，若是要將顧雨綺娶回去，少不得眼前站著的就是他未來的丈母娘。

  杜夏搬來了繡墩，也悄然的多看了一眼梁懷玉。

  他自然也是記得她的，這麼多年過去，歲月就好象在梁懷玉的身上凝固住一樣，不光沒有半點變老，反而容光煥發，比初見她時更美了，那時候她的眼眉之間隱隱的帶著幾分病態，而現在星眸顧盼生輝，和顧雨綺站在一起哪裡像是她的母親，就說是她的姐姐都讓人信服的。

  「夫人見本王是為了何事？」雲恪微微的側過身來，柔聲問道。

  「王爺住在這裡可習慣？」梁懷玉顯然在東拉西扯。

  「夫人這裡很是不錯。」她要扯，雲恪反正也閒著沒事，就和她扯就是了。

  「王爺，咱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梁懷玉忽然開口道，「王爺是京城裡來的，自然是知道小婦人和家中小女的來歷。雖然小女已經被逐出了侯府，但是也是小婦人捧在心尖上寵愛的孩子。所以還請王爺不要起了輕慢之意。小婦人在此叩謝王爺了。」

  雲恪的表情微微的一滯，她原來以為自己扣住顧雨綺在這院子裡面是起了其他不該起的心思？

  好吧，他是對她起了心思，從重生之後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對她的是輕視和鄙夷，但是現在，他卻是忍不住想要接近她，多了解她，如果這一世還會重複上一世的話，顧雨綺必將會是他的侍妾，只是上一世是她自降身份，放著好好的副王妃不肯當，非要嫁給自己當小妾，而這一世則是他有意的求娶了。

  他會給她真正的名分，而不是讓她沒名沒分的跟著自己好多年，直到自己登基才封了她一個小小的才人之位。

  「夫人。」雲恪一正自己的顏色，「夫人放心，若是本王真的對你家姑娘起了心思，必定會三書六禮，絕不會負了姑娘的。」

  啊？雲恪這麼一說，這下輪到梁懷玉石化了。

  她沒聽錯了吧？安王要三書六禮求娶她的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