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刺繡

  老嬤嬤教得愈發用心了，每一樣針法都做了演示，看得顧一寧目不暇接。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氣氛頗為融洽。

  看得一旁守著的兩個小丫頭都嘖嘖稱奇，心裡暗忖自家大小姐這是真的開了竅轉了性了，居然還能沉下性子坐那麼久。

  若是換在過去，絕對是坐不到一刻鐘就要犯困了……

  「今日老奴便為大小姐演示這些針法，明日待大小姐的手恢復了咱們再學著將花樣上的圖案繡下來如何？」

  「如此便勞煩嬤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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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一寧起身，對著老嬤嬤行了個禮，禮數十分周到，看到老嬤嬤連聲道不敢。

  「老身不過是一介奴才，哪裡當得起大小姐這麼大的禮？大小姐萬萬使不得啊！」

  「當得起！您既然教授我刺繡的技藝，便是我的師父，寧兒自當尊師重教，這個禮是一定要行的。」

  老嬤嬤這才笑著應了，心裡卻是對顧一寧更加滿意了。

  雖然她是個奴才，但也是宮裡頭當了十幾年的老人了，她的技藝又是得了各宮主子的讚賞，在宮裡的地位可算是不低。

  她之前也不是沒有應了宮裡頭那些貴人的差事，出來指點這些世家貴女的刺繡功夫，但卻極少能遇到像顧一寧這般懂事明禮的。

  顧一寧看著手裡的繡布，心裡也是嘖嘖稱奇，這刺繡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僅憑著手裡的一根繡花針和幾段繡線，竟然還能有這許多的門道，繡出那些栩栩如生的圖案來。

  看著老嬤嬤練手的作品，顧一寧心中一動，將自己那個墨綠色的荷包取了出來，「嬤嬤能否幫我看看這個荷包還能改嗎？」

  老嬤嬤見顧一寧冷不丁掏出一個荷包來，還當是什麼珍品，不料拿到手後一瞧，整個人都愣了……

  這……這都是什麼東西？

  五彩的繡線在墨綠色的雲錦上亂成一團，線條混亂，配色詭異，她這繡了幾十年的老師傅都看不出來這荷包上繡的到底是什麼圖案。

  老嬤嬤有些為難，「恕老奴眼拙，一時竟是看不出這是何物，斗膽問大小姐，這個荷包上繡的是何圖案？這個荷包又是何人所繡？」

  這繡工……也忒差了些。

  哪怕是初學刺繡的也不可能繡出這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來，這看著不像是哪家貴女的作品，倒像是小孩子的惡作劇了……

  可人顧家大小姐偏偏拿著這個荷包來問自己能不能改……難不成她是想考考自己？

  不至於啊……

  老嬤嬤壓下心中的疑惑，索性直接將疑問給問了出來。

  顧一寧：……

  「您也看不出這是何物嗎？」

  老嬤嬤實誠地搖頭，「看不出……似乎……是想要繡百花爭艷圖？」

  顧一寧：……

  真的不是她不想幫原主，是她自己繡得太抽象，人宮裡頭的老嬤嬤都認不出來這繡的是什麼！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直接在原有的基礎上隨便改改，直接送過去了？

  這念頭剛剛冒出來，原主最後留下那句「若她們之前的契約失效了，這具身體便會徹底隨著她的魂魄化為齏粉」瞬間就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直接嚇得她把這個念頭給打消了！

  鴛鴦戲水！必須是鴛鴦戲水才行！

  眼下還是穩妥為好！可不能辛辛苦苦老半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顧一寧深吸一口氣，對著老嬤嬤露出一個羞澀的笑，「這個……是我之前自己個兒沒事偷偷繡著玩兒的，是……是個鴛鴦戲水圖。」

  老嬤嬤：？？？？

  「鴛鴦戲水？」

  老嬤嬤將荷包舉到眼前左看右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看出了一點兒門道！

  只是……內心卻是各種崩潰……

  這……這大小姐看著如此聰穎過人，又好學的緊，怎麼……能繡出這種東西來？

  難道之前的虛心都是裝出來的？又或者……傳言都是真的？

  這將軍府的大小姐也就長了一張聰明臉孔腹中卻是空空？

  不應該啊！

  德妃娘娘是何等人物？鎮遠將軍又是何等人物？還有鎮遠將軍府的夫人蔣氏當年可也是出了名的才女，怎麼可能生下的大小姐會是個不帶慧根的！

  不應該啊！

  老嬤嬤心裡各種驚濤駭浪，面上卻絲毫不顯，甚至還笑著點頭道，「是老奴眼拙了，一時竟是沒看出來，如今大小姐一指點，便明白了！果然是鴛鴦戲水！用色大膽，雖然看著有些雜亂，但卻著實有一番巧思在裡頭。」

  顧一寧：……

  什麼有一番巧思在裡頭……求不尬夸可以嗎？

  「那能改嗎？我想要拿去送人，所以想改一改，不知嬤嬤能否幫我？」

  老嬤嬤：……

  呵呵，改什麼改？就這樣的荷包若是在宮裡的繡局，分分鐘都要被她絞了，免得污了貴人的眼！

  可面對顧一寧一臉真摯的表情和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老嬤嬤咬咬牙，「自然是可以的，老奴今晚回去便幫大小姐改些微小處，明日便好。」

  大不了直接把繡線給拆了然後重新繡吧！

  幸虧這不過是個小荷包，又是最常見的圖樣，對於她這樣的繡娘而言，那也不過是多費了幾功功夫罷了。

  這可是德妃娘娘最寵愛的小侄女，鎮遠將軍府的大小姐，這點兒忙自然是要幫的。

  正想著，那邊顧一寧卻是直接拒絕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還是想自己繡，想求嬤嬤幫忙想想辦法，告訴我怎麼改，怎麼繡。」

  老嬤嬤：……

  這還不如她直接拆了自己繡呢！

  這要在原基礎上改，還要保留原來的東西，這簡直比重新繡一個新的還難！

  「嬤嬤可以嗎？我會很用心的學習的！」

  對上顧一寧期待的眼神，老嬤嬤再一次敗下陣來，一咬牙，點頭，「成！容老奴回去好好想想！定要幫大小姐把這荷包給改好了！」

  「當真！那便有勞嬤嬤了！晴秋，把我先前備下的東西取過來！」

  顧一寧大喜，這老嬤嬤鬆口了，代表自己這事兒算是成功了一多半，自己總算不用變成齏粉了……

  顧一寧默默覺得，活著……真是好艱難！

  晴秋立刻會意，去後頭取了一個大大的錦盒過來，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