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姐妹

  過去她自然是疼這個唯一的寶貝孫女的，只是這孩子過去心智未開，行事未免有些荒唐，性子也頗為張揚，倒是沒有眼前這般柔弱的姿態。

  自然更讓她心疼。

  宮裡好是好，但寧兒這才剛好……去了會不會不適應？

  不等顧一寧再開口，老太君這邊自己先捨不得了，「要不，還是叫人去回了娘娘，晚些日子再進宮去吧，這身子還是要好好調養調養才行。」

  

  那邊的白衣小姐姐眼珠子一轉，立刻上前自告奮勇道，「老太君不用憂心，屆時我可以陪著妹妹進宮的，一定會好好照顧妹妹的。」

  此言一出，顧一寧眼尖的發現她身邊那個頭頂著白霧的小丫頭偷偷地翻了個白眼。

  那小模樣要又多嫌棄就有多嫌棄。

  一下子就把她給逗樂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寧兒？有什麼事兒那麼開心？也說來給祖母聽聽！」

  她這一聲笑，瞬間就將老太君的注意力重新給吸引了過去，笑著追問了一句。

  那白衣女子本是顧家的養女白悠然，見到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又被顧一寧這個傻子給攪黃了，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

  顧一寧將對方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突然覺得有些有趣起來，「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夢裡頭的趣事，忍不住笑了。」

  「哦？可是做了什麼好夢？快說來給祖母也聽聽。」

  老太君說著，便一臉興致盎然的看著自家孫女，那樣子，只差沒搬張凳子，再上一碟瓜子了。

  至於那白悠然的提議，自然已經被她拋到腦後去了。

  「咳咳……娘，寧兒大病初癒，還是要多多休息，咱們別都圍著了，叫她好生休息才是，至於進宮的事，左右派人去宮裡和娘娘回一聲，稟明情況便是，她最疼寧兒，一定不會計較這些的。」

  顧青元捨不得女兒剛剛好些就要進宮去，哪怕宮裡頭再好，能有家裡好麼？

  娘娘雖然也疼寧兒，但架不住宮裡頭規矩多！貴人多啊！

  今天見了皇上要跪，明天見了皇后得跪，明天見了那杆子妃子貴人都要跪！

  他家寧兒身子還虛著呢，沒事去受那些委屈做什麼？！

  還是留在家裡好好養著才是！

  「那倒是……那我明日親自去宮裡頭見一見娘娘，她心裡記掛著寧兒，怕是還等著消息。」

  老太君略一思忖，也覺得兒子說得極有道理！

  上回就是在宮裡頭出的事。還是在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出的事，這回再去，她可不放心！

  「老太君，不如明日我喚了母親一道陪您進宮去看娘娘？」

  一旁被忽略良久的白悠然挽著老太太的手，柔聲道。

  不料，她的話音剛落，老太君的臉色卻驀地一僵，忽而甩開對方的手，對著一旁突然默不作聲的顧青元沉聲道，「你家媳婦兒呢？怎麼一個早上就沒見到她的人影？自己的女兒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命懸一線，怎麼不見她這個做娘親的過來瞧瞧！」

  「娘……碧涵她身子不好，早上聽說寧兒出事後一直心悸不止，兒怕她過來了也是徒添悲傷，就沒叫她過來了。」

  顧青元訕訕地回了一句，瞥了一眼一旁的白悠然，儼然有些怪她多嘴。

  「你就知道護著你的媳婦兒，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寧兒！」

  「老太君……都是悠然不好……是悠然多嘴了。」

  白悠然見狀，連忙跪下請罪，只是老太君這會兒已經敗了興致，看著她自然也不好看，隨便揮揮手，「既然她喜歡你，你就去陪著她吧，明日進宮老身自己去就是了。」

  白悠然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低眉順眼的應了一句，「是。」

  她自知失言，只能低著頭，不敢再多說一句了，心裡暗忖，今兒個是怎麼了？

  那個傻子倒是開竅了，自己怎麼總是說錯話？

  老太君本就是個偏心的，自己說多錯多，只是過去倒還有那個傻子幫著自己說話，怎麼今天對方見自己受委屈，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悠然心念一轉，難免偷偷掀起眼帘偷偷去打量顧一寧的反應，只見對方這會兒依舊老神在在的靠坐在床上，一雙貓瞳似笑非笑地睨著自己，眼神清明，像是看透了些什麼……

  白悠然心中猛地一跳，第一次狼狽地躲開了對方的視線……

  這個傻子！莫非是發現了什麼？！

  不應該啊……她明明已經設下局……若是沒有高人指點，根本就堪不破……

  不對！不對！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白悠然深吸一口氣，斂神屏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雙美目里閃過無數算計，卻又悉數斂去。

  旁人一眼望過去，依舊是那個乖巧嫻雅的貴族少女。

  「好了，這一個個的也別杵著了，一會兒該耽誤寧兒休息了。」

  老太君這會兒心裡不痛快，想到那個自己那個糊塗的兒媳婦兒，再看看還躺在床上病歪歪的寶貝孫女兒，對眼前這個柔弱不堪的白悠然更是膩歪極了。

  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寧兒，我和你爹他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一會兒王太醫就過來了，別怕啊，有什麼事就吩咐晴秋她們去做。」

  轉身看向自己的寶貝孫女，老太君的臉色又柔和了下來，聲音溫和的要命。

  白悠然見狀，連忙柔聲道，「父親，老太君，要不我留在這裡陪著寧兒吧，她剛剛醒，這些小丫頭笨手笨腳的，怕是照顧不好妹妹。」

  老太君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凝滯，儼然是不大樂意對方留下來陪自己的寶貝孫女的。

  可……過去寧兒和這白悠然向來交好，說不得也想要有個人陪在身邊聊聊天解解悶……

  老太君這邊一猶豫，顧青元就直接拍了板，「對，對，叫然兒陪著寧兒，你們兩姐妹向來要好，有你在，爹就放心了。」

  老太君聞言，也不再多說，只又叮囑了顧一寧幾句，這才一步三回頭的由人扶著離開。

  不多時，屋子裡圍著的一圈人呼啦啦的全走了，只剩下白悠然和三個小丫頭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