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叛徒

  楊玄痴坐到木屋角落的凳子上，神情很是疲倦，「老七，我知道你不願相信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中出了叛徒，但你不該是一個感情用事之人。」

  沈靈嘆息一聲，「是啊，我知道，咱們每個人的信息都被敵人完全掌握一定是出現了泄密之事，可是……你讓我怎麼相信咱們七人之間出了叛徒？懷疑你嗎？還是懷疑紅雪？」

  「當日和紅雪來此之後，她就一直很奇怪，特別是行至山谷深處時，她好像突然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對我動了殺心，無論我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最後我們交鋒之際，觸發了秘境的入口，她被吸了進去，隨即通道關閉，我就在這兒一直等到了今天。」

  沈靈仔細思索了片刻，突然問道：「你們交手的時候離鄢山大戰過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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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十日。」

  「你可察覺到這個山谷的異樣？」

  楊玄痴想了想，「我知道，這裡煞氣濃郁，能夠影響心神，可我們來時這裡還不是這樣，而且那天姬紅雪絕對不是被煞氣英影響的狀態，當時她就好像突然變成了沒有靈魂的軀體一般。」

  「沒有靈魂的軀體？難道是苗巫之中操控人心的手段？」沈靈越發擔心。

  傳說在苗疆神巫門之中，有一種能個操控人心的蠱，中蠱之人會乖乖聽從施術者的號令。

  此時楊玄痴突然說道：「也許，她是在什麼時候中招了……」

  「紅雪當初接過一個任務，在苗疆和神巫門接觸過，這件事只有我和帥爺知道，但那時候她並沒有異常。」雖然這麼說，但沈靈心裡已經生出了懷疑。

  楊玄痴繼續說道：「罷了，我也只是猜測，還沒有證據。」

  沈靈整了整衣衫，走到木屋的門前，抬頭看了天色，「天快亮了，你跟我走吧，先去和大魏的人馬匯合。」

  楊玄痴沉默了片刻，「上次下山，我聽說兩國停戰的消息了，這次你們是來出使蜀國的嗎？」

  「不是，兩國盟約的事情早就談妥了，這次是為了這個遺蹟。」

  「明白了，到時候我陪你進遺蹟，起碼得找到紅雪問清楚。」楊玄痴直言道。

  看得出來，她也不願相信姬紅雪有問題。

  沈靈走上前，給了楊玄痴一個擁抱，「五姐，之後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反正我是不相信你們之中有誰會是叛徒，所以……以後叛徒這件事就別說了。」

  沈靈突然擁抱的舉動，讓楊玄痴有些錯愕，片刻後，楊玄痴的神態才終於放鬆了些許。

  「好了，我沒事，讓我看看你的手。」

  沈靈搖了搖頭，「不必擔心，我手上這個和那兒躺著的小子一樣，是中了竇訓章的秘術裂泉，這太初艮字秘的手段果真厲害，但眼下既然沒辦法，先不去想這麼多。」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沈靈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和楊玄痴說了說，直到韓青雲醒來，沈靈這才走出小木屋。

  「北邊兒不到三里地就是遺蹟進口所在吧？」沈靈問道。

  身後楊玄痴將道袍整理了一下，不再披著，而是規規矩矩給穿上，「沒錯，這個地方很詭異，我這段時間仔細調查過，如果沒有三位以上的神王境高手同時出手，不可能打開遺蹟入口。」

  「那……當時你和紅雪交手，怎麼就打開了遺蹟入口呢？」

  「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事情。」

  「前不久幽山境內突然傳出的萬鬼齊鳴是怎麼回事兒？」沈靈追問道。

  楊玄痴搖了搖頭，「不清楚，但自從那天和紅雪分開，這個山谷就開始發生變化，前不久的萬鬼齊鳴，也是從遺蹟入口所在傳來的。」

  沈靈沉默了起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原本的計劃也打亂了，終究還是要和張雲樓見面的，在休息片刻，接近正午時咱們再出發。」

  楊玄痴想了想，「這次你來帶了多少幫手？」

  「我不是已經跟你說了蔣寒和葉靈謠的事情嗎？」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神策營的暗衛。」

  「沒有帶來，我擔心京城會出事，就讓暗衛留下了。」

  楊玄痴若有所思，「對了，你現在既做了神策營的主帥，名單拿到了嗎？」

  「神策營暗諜名單在我這兒，怎麼了？」沈靈轉頭看向楊玄痴，眼神深邃。

  而楊玄痴似乎並沒有想太多，只是平靜地說道：「既然這次要進遺蹟，那可以試著和暗諜聯繫一下，或許能有一些有用的情報。」

  「暗諜的名單我隨身帶著呢，到時候看是否能遇見吧。」

  楊玄痴沒有再多言，而是轉身回到木屋，再次查看韓青雲的情況。

  沈靈轉頭看向她的背影，一時神情恍惚，情緒複雜。

  她好像不是當初那個楊玄痴了。

  曾經的楊玄痴，嬉笑瘋鬧，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無比放鬆。

  一個外表瘋瘋癲癲的道姑，從來都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在她眼裡，沒有什麼比自己開心更重要。

  師父以前說過，楊玄痴是真正的道家人，心生道，道法自然。

  她由紅塵出世，修心修道，雖身在紅塵，卻是真正的大自在。

  突然這麼大的轉變，想必道心有損。

  所以剛才沈靈會心疼地給了她一個擁抱。

  沈靈不敢去猜她這次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但此刻她既然裝作無事，也沒必要去拆穿。

  待她真正想開，定是會告訴自己的吧？

  沈靈這般想著，卻也不自覺流露出悲愴的神情。

  ……

  直到正午，一行三人出發，前往了幽山深處的山谷。

  其實早在之前，就已經陸陸續續看到有各門各派的高手來到此地，他們於山谷之前集合。

  而沈靈三人也是隱匿身形，悄悄混到大魏的隊伍之中。

  隊伍最前頭的紅衣身影此時正觀察著情況，突然發現沈靈出現在身邊，顯然有些驚訝。

  沈靈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一把扶住雲詩音，在外人面前裝出一副恩愛模樣，「這次的遺蹟，不能讓那些小娃娃們進去。」

  「雖然我說過人前咱們要扮演尋常夫妻，但你能不能把手拿開，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雲詩音嫌棄地撥開沈靈搭在她肩頭的手。

  沈靈確實再次搭上肩膀，「公主殿下，我受傷了，不是想搭著你，而是我怕等會兒突然倒下。」

  看了沈靈蒼白的臉色，雲詩音這才反應過來，「傷得重嗎？」

  「殿下這是關心我，還是怕我死在這兒啊？」沈靈突然微笑著問道。

  雲詩音面無表情，她始終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高傲，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裡不是公主府，你死了也賴不到我身上，而且你放心，你要是真的死了，我會為你守寡，此生不嫁。」

  如果換一個人說出這話，沈靈倒是會覺得這女子忠貞。

  可是雲詩音說這話的目的再明顯不過，「是啊，你擔著沈家兒媳婦兒之名，又拉攏了沈家，達到聯姻的目的，還可以擺脫我這個你本就不愛的人。」

  雲詩音冷著臉，沉默片刻後問道：「你說不能讓他們進去遺蹟是為什麼？不是你想讓他們多歷練的嗎？」

  「相信我，他們進去絕對活不成，還有，我受傷的事情不要透露出去，更別讓我妹妹知道。」

  「你都這樣了，瞞得住嗎？」

  「和你在一起就瞞得住，因為沒人會對一國公主無禮。」沈靈繼續說道。

  雲詩音神情凝重，但似乎並不是因為沈靈影響了她的心情。

  「沈靈，除了這些，你是不是還應該向我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

  「比如，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雲詩音的一直落在遠處一個男人身上。

  沈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蜀國的營地內，張雲樓一襲蟒袍，站在人群最中央，與那些各地趕來的高手侃侃而談。

  張雲樓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儘管上了年紀，但歲月從不曾在他臉上留下痕跡。

  他不像其他神王境高手那般超然物外，而且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他是多麼城府深重。

  他就像一個儒雅的青年，在人群之中談笑風生，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沈靈的眼裡閃過一絲恨意，但又很快克制住了自己。

  「公主殿下，原諒我沒有提前告知你我要來這兒的事情，之後我會向你解釋，不過殿下現在可是玄天司的副主司，總得幫著我這位主司吧？」

  「少拿這個說事兒，沈靈，如果你真拿我當自己人，就不會有這麼多事瞞著我。」

  「殿下這話可見外了，你我是夫妻，咱們不是自己人又是什麼呢？」

  雲詩音輕哼一聲，隨即問道：「龍九霄死了你知道嗎？」

  「我殺的。」

  聽到這話，雲詩音有些急了，「你……真是你殺的？」

  「還能有假？」

  「你可知道此舉很可能再次挑起國戰嗎？」

  「那又如何？他們沒有證據，殿下只需要說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就行。」

  「你真是個混蛋，還想讓我幫你善後？」雲詩音臉色冷著臉說道。

  「殿下心裡不暢快嗎？」

  「你少跟我扯其他的。」

  「我殺了魏國大敵，殿下心裡不痛快嗎？」沈靈再次追問道。

  雲詩音沉默了，片刻後，她的嘴角很輕微的勾起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