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坦誠

  韓青雲伸出小拇指扣了扣耳朵，「柏先生依舊是這麼彬彬有禮啊，不過您是聽不懂韓某的話嗎？都說了沈靈是我兄弟，出賣兄弟自己逃走這種事兒，韓某可做不出來。」

  沈靈一陣頭大，很顯然這柏文若是認識韓青雲的。

  如此看來，霸刀門公子的身份會是這小子的護身符。

  不過聽到韓青雲的話，沈靈也不好一走了之，當即說道：「韓兄好意，沈某心領了，你這一聲兄弟叫得我汗顏啊，你還是走吧，這是我和八方門之間的恩怨，別給自己惹麻煩。」

  韓青雲一臉不忿，但沒等他說話。

  對面的柏文若卻是先開口說道：「韓二公子，你說沈靈是你的兄弟，可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他不就是魏國的當朝駙馬嗎？這並不是什麼秘密。」韓羽直言道。

  此時柏文若對著沈靈行了一禮，「天樞星沈靈，需要在下幫你向韓二公子介紹一下嗎？」

  沈靈冷聲一笑，「柏門主別來無恙啊，鄢山一戰，你沒有出手，今日又怎麼願意出手了呢？」

  書生轉頭看向竇訓章，「如果可以，今日在下也不想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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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靈緊緊攥住手中刀，「其實我一直很想領教一下柏門主的劍法。」

  話音剛落，沈靈瞬身襲去，刀出若長虹，留下一抹殘影。

  柏文若面無波瀾，依舊微笑著站在原地，沒有絲毫動作。

  又是一道劇烈的衝擊，飛沙走石。

  擋在他身前的是竇訓章，這個帶著鬼面的男人聲音很是低沉，「天樞星，今日本座來當你的對手。」

  沈靈顧不得那強烈的震感，側身拉開距離，一息之間連出數刀，凌厲的刀氣朝著二人飛去。

  竇訓章一拳轟擊在地面，一道可怕的裂縫襲來，沈靈連連後退。

  「韓青雲，傻愣著幹什麼？要麼你自己跑，要麼跟著我跑！」沈靈才不顧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以前也沒少被人追殺得東躲西藏。

  如果只知道拼命，活不到今天。

  話剛說完，沈靈就化作流光朝著幽山深處遁去，韓青雲見狀也瞬身跟了上去。

  柏文若微微一笑，「威名赫赫的天樞星還真是不拘小節啊，他願意怕就讓他慢慢跑，咱們不急著追。」

  「為什麼？」剛準備追擊的竇訓章突然停下動作，轉頭問道。

  「他來蜀國不就是為了姬紅雪和楊玄痴嗎？人都沒見到他又怎會走？」柏文若負手前行，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竇訓章輕輕點頭，「明白了，那就等沈靈找到人之後咱們再一網打盡。」

  「王爺愛才，他還是想活捉沈靈，說不好沈靈以後還會是自己人呢。」柏文若轉頭看了竇訓章一眼。

  惡鬼面具擋住了竇訓章的臉，看不到他此時的神情，只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龍九霄死了，而且王爺說的是除掉沈靈。」

  「如果龍九霄真的死在沈靈手裡，不正說明沈靈有能力嗎？王爺的志向是天下，只要王爺不死，大魏早晚會成為蜀國的一部分，那魏臣又為何做不得蜀臣？」

  聽到這兒，竇訓章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搖頭朝前走去。

  柏文若緩緩前行，他知道竇訓章和龍九霄之間的關係。

  雖然表面不合，但實際上淵源深厚，竇訓章是一定想要除掉沈靈，為龍九霄報仇的。

  當然，不僅是張雲樓惜才，柏文若同樣惜才。

  他不捨得讓沈靈就這麼死了，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試著將沈靈拉到蜀國陣營。

  此時的沈靈一路逃遁，一溜煙兒沒了影，徑直朝著幽山深處逃去。

  越是靠近幽山遺蹟，越是能感受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肅殺。

  韓青雲緊跟其後，「沈兄，至於跑嗎？咱們二人聯手，不見得就會輸給他們。」

  「如果拼盡全力只換來一個不見得會輸，那我為什麼要拼命呢？」

  「有理！」

  「你還是別跟著我了，礙手礙腳，不方便。」

  一聽這話，韓青雲不樂意了，「沈兄，你這話可就沒良心了啊，是你自己不和他們打的，可若是你非要是出手，我一定不會拖累你的！」

  「所以說你礙手礙腳啊，是戰是逃，很多時候就是一瞬間的決定，你動不動就想死磕到底，這生死交鋒不是江湖切磋，韓兄還是不要兒戲才好。」

  說到這兒，韓青雲神情凝重問道：「沈兄覺得我一直是在兒戲？」

  「難道不是嗎？那柏文若是什麼人？當世能排進前五的劍客，一個世間所有修行天才心中的妖孽，就算全盛時期的我和他打，估計也只會落下風。」

  韓青雲搖了搖頭，「沈兄，不管你怎麼想，我是認真的。」

  「你圖什麼呢？就圖你我萍水相逢？你就要捨生忘死與我共患難？當然，我相信你有江湖人的豪氣，也有三杯酒下肚就敢拔刀的勇氣，可是為了一個剛認識不久的朋友就和八方門為敵，很愚蠢。」沈靈認真的分析，一邊還不忘觀察地形。

  「沈兄，要說我真的什麼都不圖，倒是虛偽了，第一，我是真心想交沈兄這樣的朋友，第二，你是魏國新貴，亦是當朝駙馬，咱們同樣的年紀，你卻能做到魏國玄天司主司，說明你沒我看到的那麼簡單，第三，剛才柏文若的話讓我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雖不知天樞星意味著什麼，但我猜可能和他們追殺你有關係吧？如此種種神秘，難道不值得我主動結交嗎？」

  沈靈依舊臉色陰冷，「你還是沒說，你到底圖什麼？」

  韓青雲停下腳步，沈靈感到疑惑，也停下了腳步。

  「沈兄，我想贏！」

  「贏？」沈靈若有所思。

  「我想贏過大哥，贏過天下刀客，或許以前我的心中只有怨恨和不甘，但這三年江湖遊歷，教會了我生而為人應該有更高的追求，我不想將來再面臨抉擇時，無力面對。」

  「這和你非要跟著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要進上古遺蹟，但沒有人會幫我，我知道，信任和幫助都是相互的，所以沈兄，我拿命換取和你之間的情義，你足夠強，品性也不錯……」

  「誰跟你說我品性不錯的？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沈靈直接打斷他的話。

  「沈兄，我雖然大多時候都願意去相信美好的事物，但這不代表我是傻子，我有分辨能力，儘管你把自己偽裝得高深莫測，但我知道，咱們是同一種人。」

  「呵，誰跟你是同一種人？」沈靈臉色難看了起來。

  其實很多年前，自己也有一顆濟世救民的心，那時幻想著做遊俠，仗劍天下。

  所以這也是對韓青雲不像對別人那般警惕的原因。

  「沈兄，我知道這世道是不公平的，但有一點是公平的，那就是真心只能真心換，我拿你當兄弟，在你有難的時候幫忙，那麼我需要你幫我的時候，你也不會置之不理對嗎？」韓青雲很是坦誠的說道。

  言至於此，沈靈嘆息一聲，「呵，你這樣的還走江湖，早兩年我能把你騙去賣給礦山當奴隸，信嗎？」

  韓青雲神情流露出笑意，「沈兄的意思是同意了？」

  「跟緊點兒，莫要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沈靈從內心接納了這位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

  就好像照鏡子一樣，韓青雲仿佛就是另一個自己，經歷過不同的人生，但從根本上卻是有很多相同之處。

  韓青雲微笑著跟上沈靈的步伐，「沈兄，相信我，我可是很強的。」

  「前面就是幽山深處了，小心些，這就是上古遺蹟所在。」沈靈目光看向遠方，神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當年沈靈來過這兒，那時候這裡只是青山綠水，沒有任何異常。

  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傳出了上古遺蹟的事情。

  張雲樓如此大張旗鼓的廣邀天下群雄，足以說明這個地方不尋常。

  若是尋常的秘境和遺蹟，怎麼可能讓張雲樓那樣的絕頂高手在意？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靠近山脈深處，沈靈的內心就越發躁動。

  好似靈魂深處有個聲音在指引著自己來到這兒。

  原本這次沈靈來這兒，可是沒打算進入遺蹟的，他想的是惹出亂子吸引張雲樓的注意力，更方便葉靈謠和蔣寒救人。

  可是仿佛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對自己潛移默化。

  不知不覺間做出判斷，做出行動，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前方有一處峽谷，峽谷之內有山中流出的小河，遠遠看進去，並不能看到裡面的全貌。

  「沈兄，咱們直接去遺蹟之內嗎？」

  沈靈搖了搖頭，「不行，這個地方陰氣太盛，而今夜又是滿月，屬至陰之時，如果茫然闖入，不穩妥。」

  「沈兄未免有些太小心謹慎了，從這兒看不出裡面有什麼問題啊。」

  沈靈皺起眉頭，轉頭看向身後，「他們的氣息又接近了，這兩人也是有些奇怪，到底是不是真想殺我呢？這窮追不捨卻又遲遲不肯來和我交鋒……」

  「這不是好事嗎？」

  「這不是好事，如果人突然做出了不符合常理的行動，必定是有更加遠大的圖謀，算了，不去想他們，說回這山谷的事，明日正午天氣應該會不錯，估計是這段時間陽氣最盛的一天。」

  「沈兄的意思是……」韓青雲的神情嚴肅了起來。

  「張雲樓既然早就發現了這個地方，為何不先進去？證明裡面兇險，連進入的日期都精挑細選，看來這地方真的不簡單，今夜咱們不能進去，等到明日正午！」沈靈當即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