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自以為是的代價

  向來把自己擺在官位上的胡站長，雙手緊握著趙平的手，一番感激，虔誠得像個沐浴在浩蕩皇恩中的臣子一樣，趙平自然也明白這裡面有幾分真假。

  「胡站長，兩天之內能不能復工？」

  趙平面帶微笑，骨子裡卻是一片淡漠。

  不出意料，這個學會了「感恩戴德」的胡站長，臉上已經沒有半點難為情的樣子，連說兩句沒問題，一點也不敢含糊。

  果然是人卑志賤，連獅子大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趙平回到酒店的第二天，正式文件下來了，海城生物科技園通過安全監督站的調查與評估，確認安全方面沒什麼問題，可以繼續開工。

  至此，趙平鬆了口氣，方芊也鬆了口氣。

  正如安陸之前威脅趙平時所說，海城生物科技園這個項目不只是投入了一千多個億那麼簡單，它同時還承載著趙氏集團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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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個項目胎死腹中，那趙氏集團未來三年都甭想輕易翻身。

  現在雨過天晴，沒有讓安陸山的奸計得逞，也算是好事多磨。等生物科技園落成之後，再結合藥王谷的基因研究成果。屆時，趙氏集團勢必會成為生物界的一顆璀璨明珠，就像育東方集團在教育界所綻放出來的光芒那樣，萬眾矚目。

  「現在看來，你是真的不適合做CEO，你還是回藥王谷研究生物基因吧。以後藥王谷的事由你全權負責。至於集團CEO這個位置，我另外找人。」

  「行啊，我早說過我不是做CEO的料，你非要趕鴨子上架。」

  「那你收拾收拾，回藥王谷。」

  「急什麼，先讓我把網絡上這一仗打完了再說，我不就信我干不過這個幕後黑手，瞧我這次怎麼弄死了。」

  方芊戰氣昂揚地坐在電腦前，對趙平擱在一邊的咖啡瞧都不瞧一眼。

  在海城的這幾天，方芊也是忙得夠嗆。

  前天忙著跟那些受害者家屬簽署賠償協議，忙到晚上七八點，又代表集團去醫院看望了一下那些受傷的工民。

  昨天上午打開電腦一看，網上的輿論攻擊又爆發了，滿屏都是黑趙平的文章。

  發展到今天。

  網上的輿論戰已經愈演愈烈，頗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跡象。

  甚至有人借題發揮，把趙氏集團發生的與育東方集團關聯在一起，發起了「＃育東方滾出教育界＃」的話題，並把這個話題頂上了熱搜榜。

  方芊道：「你知道他們都罵你什麼不？說你是草菅人命的黑心商，沒資格育人子弟。還有所謂的知情人報料說你私生活糜爛，玩完女下屬玩女學生，北大因而你感到羞恥。反正什麼難聽的話都有，狠不得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

  「這就叫人紅是非多，吃果果地酸葡萄心理。」

  趙平跟沒事人一樣，兩腿翹擱在茶几上，閒逸地口嘗著杯中芬芳馥郁的抹茶咖啡，這一刻，也算是他來到海城之後最閒、最愜意的一刻。

  沒有煩惱與應酬。

  也沒有秘書在身邊提醒他今天還有多少份文件在等著他去審批簽字、還有多少個會等著他去召開主持。

  眼前只有越來越具職業魅力的方芊，自從趙家覆滅之後，這段時間她真的是成長了不少，公事私事，分寸拿捏得很準確。

  趙平望著她認真工作的樣子，道：「現在我們已經拿出了一份別人想都不想敢的補償方案，作為一個教育從業者，也算是做到了以人為本。下一步，只要把集團聲明發出去就可以平息一切風波，難道公關部還沒把聲明書寫好？」

  「聲明書已經擬好了，準備下午發。」

  「為什麼？」

  「跟你學的，不出手則矣，出手就要見血封喉。」方芊得意道：「我已經查到幕後推手是誰了，那人是網迅傳媒新聞頻道的總編，叫鄭南忠。在放出集團聲明之前，我要先把他拿下來，以防他絕地反擊。」

  不一會兒的功夫，方芊收到了助理髮出來的一個電話號碼。

  方芊把這個號碼輸入手機，伸趙平前面說：「網迅傳媒集團董事長馮京的電話，是你跟他說還是我跟他說？」

  「還是我來吧。」

  方芊現在的身份，雖然是趙氏集團的總裁，但她終究是個新人，在圈子裡一沒名氣二沒人脈。趙平擔心馮京不會給她這個面子，決定還是自己親自來講比較好。畢竟，鄭南忠在網迅傳媒集團也是身居要職的人物。

  撥通電話後，趙平道：「馮董，我是趙氏集團的趙平。對，你手下那些人做事也太不靠譜了吧？試想一下，我趙平要真是那種喪盡天良人，有關部門早就請我去喝茶了，哪需要你們大費周張地來伸張正義。沒錯，就是這樣。行，有你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我當然相信你們集團的立場，公司大了，裡面難免會有幾隻不知道輕重的小蒼蠅，理解。好，改天有機會咱好好聚一聚。」

  掛完電話，趙平隨手將手機扔給了方芊，淡定地吐出兩個字——搞定。

  方芊一臉訝異地望著趙平，難以置信地問：「你跟那個馮京很熟？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給擺平了。」

  「不認識，第一次通話。」趙平望著驚得滿頭黑線的方芊，自信地笑道：「我趙平兩個字就是名片，還需要交情？馮京是個聰明的商人，是要得罪我還是要保鄭南忠，這種問題他根本就不需要考慮。」

  趙平說得沒錯，馮京確實是個聰明人，如果連這種非A即B的選擇題他都不會做的話，那他的網迅傳媒集團也活不到今天。

  此時……

  網迅傳媒集團的新聞頻道編輯部。

  鄭南忠正像臨陣指揮的大將一般指揮著手底下那些埋頭苦幹的小兵：「那個誰，小王，叫你做的專題做好了沒有？現在，關於『＃育東方滾出教育界＃』的那個話題已經上了熱搜。當務之急，我們必需趁熱打鐵，趕在下午兩點之前推出相關的專題，為營造下一個熱點話題做鋪墊。」

  「老大，下一個話題用什麼標題？」小王道。

  「劍指核心人物，就用『＃趙平，你欠全國人民一個交待＃』，文章措詞犀利一點，別他媽像個沒吃飯的軟蛋一樣。」吩咐完小王，鄭南忠又繼續吩咐實習生小女生：「小柳，你立刻飛去海城，採訪那些受害者的家屬。記住，我們要的是能夠帶動話題熱度的採訪內容……」

  沒等鄭南忠吩咐完，女助理拿著電話喊道：「老大，董事長讓你立刻去下他的辦公室。」

  「董事長？」

  鄭南忠聽到這三個字，心裡一陣暗喜。

  暗自感慨著自己這些天沒日沒夜地艱苦奮戰，總算是沒有白忙活。現在連董事長馮京都在關注著這件事，看來自己離升職加薪也不遠了。

  「小柳，記住，內容一定要勁爆。」

  鄭南忠對實習小女生拋下最後一句忠告之後，匆匆轉身去了董事長馮京的辦公室。

  董事長辦公這室的門虛掩著。

  輕輕推門進去。

  見到坐在大班椅上的馮京，渾身熱血沸騰的鄭南忠迅速端起一副畢恭畢敬的姿態，笑呼道：「董事長，您找我？」

  如果是換作平時，像鄭南忠這個級別的人物進來，馮京通常會請他們坐下來說話，但今天他沒有這麼客氣。

  馮京擱下手裡的筆桿子，嚴肅地望著鄭南忠：「關於趙氏集團工地出事的那單專題，是你在親力親為吧？」

  「董事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鄭南忠自我感覺良好地回道：「現在還沒到高潮部分呢，等下一個專題推出來，那才是輿論的顛峰。」

  「辛苦了，謝謝你這些年為公司所做的努力。」向來嚴肅的馮京突然流露一抹前所未有的淡淡笑容：「我這裡池子小，容不下你這種翻江倒海的鮫龍。把你的工作證留下，另謀高就吧。」

  「另謀高就？」

  鄭南忠突然像就被雷劈了一般，一臉懵逼地愣立在馮京面前。

  特麼的，這是什麼情況！

  不是要表揚麼？

  怎麼就變成了炒魷魚？太他媽沒天理了，簡直是扯蛋！

  鄭南忠內心崩潰地咆哮著，感覺自己應該是聽錯了，自己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勞，幫公司賺了那麼多的財，怎麼可能說炒就炒。可當看到馮京伸手朝門口擺出一副「走好，不送。」的送客手勢時，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事實就是這麼的殘酷，來得毫無半點心理準備。

  「董事長，這單案子其實不是我做的，是那個實習生小柳在做。」鄭南忠慌忙地辯解道：「不信你可以看專題，發布出去的那些核心文章都是她寫的。」

  「鄭南忠，你以為這點小把戲能瞞得過誰？體面地進來，體面地出去吧，別讓我叫保安。」馮京道：「最後我再給你一個忠告，永遠別以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點就可以掌控一切，閒得沒事的時候要多想想蚍蜉撼大樹的代價。」

  蚍蜉撼大樹！

  這五個字，猶如一把無形利劍，一劍刺過來，瞬間令鄭南忠靈魂崩滅，萬念俱灰。他茫然失措地愣立片刻後，低聲道了句謝謝，轉身落寞離開。

  等鄭南忠離開之後，馮京又打電話把那個叫小柳的實習生叫了進來。

  第一次走進董事長的辦公室。

  小柳戰戰兢兢。

  剛才來的路上，小柳與鄭南忠擦肩而過，看到鄭南中那副生無可戀的死灰樣時，當時便忐忑了一把。

  她弱弱地問：「董事長，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