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自取其辱

  本草園，趙家的本家所在，祖傳的大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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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大時代，光是本草園這塊地皮都值好幾個億；更別說那些經歷了一百多年風雨的亭台樓閣；還有屋裡那些老家俱、老物件；以及珍藏的各種瓷器古玩、書畫等藝術品；很多東西都無法用金錢去衡量。

  趙棠就住在這個地方，這是他一個人的世界。

  平時，每一個來這裡見他的人，都像前來跪請聖安的奴才一樣，小心翼翼地放低自己的姿態，沒有幾個人敢抬起頭來跟他對話。

  這些「奴才」中，自然也包括趙恆川在內。

  不過，今天趙恆川膽肥了一次。保鏢在後面幫他推輪迴，他自己則拿著槍指著趙平的後背。以此警告趙平乖乖地往前走，別耍什麼花樣。

  到了正廳，見到了老爺了。

  趙恆川不像以前那樣卑聲怯氣，他底氣十足地說：「爺爺，自從我的腿被人打殘了之後，這個家裡沒一個人瞧得起我。今天我就讓您瞧瞧，誰才是這個家裡最能擔事的一個人！有些真相，您聽了之後可能會不痛快，得有心理準備。」

  在趙恆川用槍指著趙平進入大廳的那一刻。

  趙棠那雙獵鷹一般銳利的目光中，已經內斂起了一絲驚疑，他不吱聲，只是想看趙恆川接下來的表演，僅此而已。

  這一刻。

  聽到趙恆川一開口就是跩天跩地跩祖宗的王八口氣，趙棠那兩道白眉都氣得微微抖了兩下，深感家門不幸，出的儘是一些恬不知恥的廢物。

  趙棠轉目凝望著趙平。

  很想再聽聽趙平的說法，畢竟這傢伙是被人用槍逼進來的。令趙棠感到意外的是，趙平這傢伙端得跟個沒事人一樣，一派淡定如松的姿態，絲毫沒有要開口解釋什麼的意思。瞧這姿態，好像也在靜等趙恆川接下來的表演。

  無奈之下。

  趙棠只能把目光投回趙恆川，沉聲道：「到底什麼事？說！」

  「您先看看這段小視頻，昨天一個記者朋友發給我的。」趙恆川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視頻資料後，讓身後保鏢遞了上去。

  完事後，他斜目白了旁邊的趙平一眼。

  得意地輕笑道：「爺爺，您可得看清楚囉，昨天那場慈善拍賣會，它背後的主辦方可是趙平的育東方集團！朱尚明知道我們趙家跟趙平是死敵，還帶著方芊一起去給趙平捧場，並在慈善拍賣會上豪砸一個億！」

  視頻看到一半，趙棠暗自咬了咬牙。

  他抬頭望著含笑不語的趙平，失望道：「朱尚，我趙家對你也不薄。你想要的一切，不論是財富還是女人，甚至是你在趙家的地位，我都滿足了你。你把從我這賺來的一個億扔進趙平的慈善基金庫，可有想過後果？」

  趙平扭頭瞧了瞧旁邊，竊笑連連的趙恆川正等著看好戲。

  回頭再往前看。

  殺氣內沉的趙棠，絕對是個說翻臉就翻臉的老匹夫，在這個老匹夫的字典里只有一句話，那便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稍作沉思後，趙平不急不躁地回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時間會證明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過去，趙恆川跟趙平也曾交過手，但他什麼時候贏過趙平？在未來的戰爭中，我不想看到悲劇重演，那我則有必要去了解趙平的世界。如果一個億能買來他的信任，我覺得物超所值。」

  「放屁！你他媽這是在買他的信任嗎？你這明明就是在捧他的大腿！」趙恆川顯然沒想到趙平會這樣回答，急得口不擇言：「你他媽別以為我不知道，私地里你跟育東方集團的人早就有來往，要不然他們怎麼會給你安排貴賓席……」

  「住嘴！」

  趙棠厲聲喝住趙恆川。

  回頭再看趙平的時候，目光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殺氣內斂，多了一絲信任。他不得不承認，趙平說得一點也錯。在過去，趙恆川跟趙平的幾次交鋒中，之所以會被趙平全面碾壓，其首要原因就是太過輕敵，缺少對對方的了解。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這話沒毛病。

  同樣的，如果一個億就能買到趙平的信任，為將來吞滅育東方集團打下堅實的基礎，那這一個億自然也是砸得物超所值。

  趙棠肯定地說：「朱尚，這件事你做得沒錯。像趙平那種連北大都奉為驕子的至尊學霸，要想戰勝他，不動點腦子是不行的。那一個億，回頭我讓財務劃到你的私人帳戶上。只要你是在為我趙家做事，我趙家便不會虧待你。」

  「謝謝老爺子。」

  趙平努力克制著心中的冷笑，保持著謙遜有禮的表面姿態。

  旁邊坐在輪椅上的趙恆川急了，急得就差沒有原地蹦起來，他扯長了脖子叫嚷道：「爺爺！你可不能被這王八蛋給騙了，他……」

  「閉嘴。」趙棠厲聲打斷他的話，怒斥道：「你鬧的笑話還不夠多嗎？馬上給我滾出去！」

  「好！既然您不信我說的，那我再說一件事，您可得端好您的大心臟，可千萬別急火攻心！」趙恆川提高几分語氣，豪不示弱地叫道：「就在昨天晚上！這王八蛋殺了虎子，還有虎子的五個兄弟！趙家上下誰不知道，虎子是我趙恆川的跟班？打狗還得看主人！他這擺明了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在幫別人做事！」

  「既然你提起這事，那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到底是幾個意思？」趙平正色反駁：「昨天我從慈善晚宴的現場離開後，虎子他們立馬就開車跟蹤我！而且，他們手裡都有槍，其中一個人端的還是一支連發的自動步槍！在我把車開到偏僻地段之後，他們二話不說，追上來就是一陣狂掃，想直接滅了我！趙恆川，你如果真的那麼想我死，你可以明說，犯不著跟我玩陰的。」

  「放屁！明明就是你故意把他們引到偏僻地段，然後痛下殺手！」

  「你這邏輯也是逆了天，如果他們不想殺我，他們便不會來跟蹤我，我又能把他們引到哪裡去？」說著，趙平拱手向趙棠揖了一禮，沉怒道：「老爺子，我希望這事能給我一個合理、公平的交待！昨晚那種情況，如果不是我警覺性比較高，恐怕現在我已經沒命站在這跟您對話。」

  「放你媽狗屁！殺了我的人，你他媽還在這倒打一耙，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弄死你！」一怒之下，狗急跳牆的趙恆川把槍指向了趙平。

  沒等他來得及開槍，趙棠怒喝一聲：「找死！」一拐杖打在他手上。

  憤怒到齜牙裂目的趙棠，無疑窮盡了身上的所有力氣。他這一拐杖打出去，不只是打落了趙恆川手裡的槍，還打斷了趙恆川的骨頭。

  儘管趙恆川沒有發出慘叫聲。

  但他那副痛到面色鐵青的悲悽樣，已經暴露出了他的悲絕與痛苦，他淚目閃閃地仰望著趙棠：「爺爺，我可是您的親孫子啊，你為了一個外人，居然這樣收拾您的親孫子！這麼多年來，我趙恆川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許多年前我已經跟你們講過，路是自己走出來的，不管是生路還是死路，都得自己承擔，沒人會同情你們！」說到後半段的時候，趙棠的聲音已經低沉得有點喑啞，那是悲憤與無情的結晶，眼睛裡也布滿了怒紅的血絲。

  他就像蒼鷹般俯視著輪椅上面色慘澹的趙恆川。

  在痛忍片刻後，又放出最後一句狠話：「別當我真的老糊塗，我知道你為什麼一直視朱尚為眼中釘肉中刺！我警告你，他是你爺爺我底手下最得力一員的幹將！從今天起，你如果再敢碰他一根頭髮，我不介意少你這個孫子！」

  聽到這番狠話，趙恆川整個人癱在輪椅上，再也沒能騰起半點囂張氣焰。

  在趙家這一代人的家譜中。

  趙棠膝下三個兒子，老大趙長楓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死了，留下趙若那個遺孤在海外漂泊。老三趙長柏，之前也死在藥王谷，趙恆川是他唯一的兒子。眼下趙恆川成了手足雙殘的廢人，那老三這一脈也算是徹底完蛋了。

  現在就剩一個老二趙長榆。

  那個中年油膩男懂進退，但凡是家族裡有點什麼不對路的風吹草動，立馬就主動躲起來，從不瞎摻合。沒事的時候，他也不會主動往老爺子面前湊，知道進了本草園就沒什麼好果子吃。所以，那傢伙活得長久。

  因為趙長榆低調，同時又是趙思雨的親爸。

  看在趙思雨的面子上，趙平暫時沒想過要弄死趙長榆。在趙平看來，到了眼下這一步，就差吞掉趙家產業，然後活活滅掉老匹夫這兩件事。

  等癱廢的趙恆川被保鏢推出去之後，趙平又一次端起了誠摯的姿態：「老爺子，謝謝你這麼器重我，我不會令你失望的。」

  「剛才差點氣死我了……」趙棠長長地鬆了口氣，轉身端起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等緩過勁來之後，又正色道：「《藥經》的事已經辦得怎麼樣？」

  趙平正色道：「目前已經確定，《藥經》確實是在獨孤千雪的手上。」

  聞言，原本情緒鬱結的趙棠瞬間兩眼發亮，激動道：「總算是確定了下落，想辦法把它拿過來，不惜一代價，哪怕是殺了獨孤千雪也要奪過來。」

  「老爺子，這事恐怕有點難事。」趙平一臉為難地回道：「那個孤獨千雪也是一個厲害角色，之前我在九城俱樂部曾跟她交過手，差點栽在她手裡。如果來硬的，她極有可能會把《藥經》燒掉，到時真的後悔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