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最後的救命稻草

  朱尚緩步走下台階，蹲大狼狗面前，用手托捏著它的下頜骨，防止它咬人。

  

  經仔細檢查它的瞳孔，發現果然跟白璃當初的症狀一模一樣。再掰開它的上頜，進一步察看它的喉舌與牙槽，發現牙槽上面還殘留著一些變了色食渣。看來進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邪毒已經浸入臟腑。

  由於身上沒帶化毒散，朱尚把手摸向它腦門的穴位，尋思著先將它放暈，等回了西溪園再給它慢慢解毒。

  誰知掌力還沒按下去，這畜生像是感知到了什麼一樣，突然一聲狂吠，掙脫了韁繩的束縛，並把猝不及防的朱尚撲倒在地上，跟著一口啃下來，差點咬中朱尚的脖子。朱尚本能地端著它的腦袋往旁邊猛力一掀，將它摔出好幾米。

  等朱尚爬起來時，那隻狂吠不停的畜生已經衝進圍觀的人群里，一陣瘋咬，連傷好幾個人，把賓客們嚇得驚慌失措地逃竄著，一片慌亂。

  「畜生！」

  朱尚快步追上去，一拳轟在它的腦門上。

  大狼狗連嗚咽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倒地之後就再也沒有起來，腦門上凹陷一大塊，倆眼睛、鼻孔、耳朵里處處都有鮮血溢出來。

  「朱尚！」

  剛才大狼狗瘋狂咬人的時候，趙恆宇一直躲在亭柱後面圍觀，現在看到大狼狗被朱尚一拳打死，他倒長鬆一口氣跳了出來，大呼小叫的。

  他衝著朱尚冷笑連連地指責著：「你小子今天死定了！我把狗拴得好好的，讓你給它看病，誰讓你把它放走？你看看這人仰馬翻的，被你搞成了什麼樣子……」

  「閉嘴！」

  沒等他數落完，趙思雨突然一巴掌呼了過來，把趙恆宇給搧得矇頭轉向。

  趙恆宇愣了好幾秒才緩過神來。

  他摸著火辣辣的臉頰朝趙思雨大聲咆哮：「趙思雨！你真以為沒人能收拾你是不是？現在是你的人捅了簍子，你敢搧我？！」

  「搧的就是你！」趙思雨冷言質問：「狗拴得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掙脫束縛把朱尚撲倒在地上？那是因為你給狗系了個隨便一拉就會鬆開的活扣！你當大家都是傻子是嗎？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也只有你使得出來！」

  「趙思雨！你可不要血口噴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系了個活扣！」趙恆宇指向朱尚，怒辯道：「大家可都看著呢，分明就是他實力不行，過度刺激我的大狼狗，所以才導致我的大狼狗攻擊性大暴發！就算是繩子有問題，那也是繩子的質量問題，外加他的過度刺激，跟我有屁的關係！」

  「你！」

  趙思雨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她突然意識到，跟一個真小人理論誰對誰錯，真的是件好傻的事，因為顛倒黑白是真小人最擅長的事。

  倒是朱尚，看到趙恆宇被自己的親妹妹趙思雨怒搧一巴掌之後，心裡那口惡氣已經出了一大半，對於爭論誰對誰錯的事已經毫元興趣。

  朱尚轉頭關注著受傷的那幾個人。

  現場有好幾個人受傷，其中四個是皮外傷，一個重傷倒地。重傷的那人是個女的，三十歲不到的樣子，原本修長的右腿被惡犬撕得皮肉外翻，連骨頭都隱約可見。劇烈的疼痛，令她平日裡的高貴氣質被一層病態的慘白之色所掩蓋。

  不過，趙家的醫療隊已經在現場緊急處理，看起來並不缺人手。

  趁空，朱尚回亭子裡緩了口氣。

  不一會兒，與趙恆宇辯論失敗的趙思雨走了過來，她望著朱尚脖子右側的那條血痕，萬分愧疚地說：「今天的事對不起，是我太天真了，不應該讓你去給那隻惡狗看病，你脖子上的傷……」

  「我沒事。」

  朱尚不以為然地回道，目光依舊望著急救現場。

  那個重傷的女人被抬上單架後，原本準備送往醫院急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突然又放回在原地急救，把幾個急救人員給折騰得手忙腳亂。

  朱尚看得心弦緊繃，很想過去一探究竟，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沾上點什麼事故，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他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在這亭子裡，用茶來緩解繃緊的神經。

  趙思雨見他一直緊張兮兮地凝望著那個躺在單架上的女人，茶一杯接一杯地喝，心下不禁有點詫異，那可是一個大明星啊，難道這傢伙跟她有關係？

  過了一陣，見他還是望著那邊瞎緊張。

  趙思雨不由得眉頭輕蹙：「你在這等著，我過去看看。」

  在趙思雨起身的時候，她的六叔公趙楨也形色匆匆地趕到了現場，攜同幾個白衣大褂的醫生圍著那重傷者緊急施救。

  不到五分鐘。

  趙思雨面色慘澹地走了回來，悲沉地對朱尚說：「六叔公他們已經用盡了全力，楊采依本身患有敗血症，剛才又大動脈出血，加上病毒感染，恐怕……」

  她話音未落，朱尚已經快步沖了過去。

  現場的急救人員一片頹喪之色。

  趙楨站在傷者旁邊痛心疾首地說：「這是搞的什麼名堂！好端端的人命，居然被一條狗給叼走了，而且是在我趙家的本草園！趙家三百多年的風風雨雨，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敗例，這讓我趙家以後還怎麼在這個社會上立足！」

  聞言，旁邊的醫生們無不低頭沉默著。

  他們不知道趙家前三百年經歷了什麼，但知道趙家現在正在經歷著什麼。這名傷者叫楊采依，雖然她本身只是個電影明星，但家世背景卻是紅色的。如果她今天死在這裡，對趙家來講絕對是場災難，躲不過去的災難。

  在眾人絕望時，朱尚撥開人牆擠了進來。

  他俯下身去仔細一瞧，發現楊采依的病情果然很不樂觀。

  楊采依腿上的傷口面積很大，因為大動脈撕裂而導致大出血，扎住了近心端也止不住。隨著血液的流失，她兩眼緊閉，唇白齒寒，最後一縷生命特徵全靠氧氣維持著。可是這種維持也是有限的，撐不了多久。

  「把紙筆給我。」朱尚急令。

  幾位急救醫生聽得一愣，心想這小子是誰啊？敢跑這來發號施令。

  沉浸在悲痛中的趙楨也愕愣了一下，似乎這才發現擠進來的這個人是就是上次在廚房煲藥煲炸了的那個奇葩——朱尚。頓時，他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發出了沉重的聲音：「一切聽他的，他說怎麼做就怎麼做！」

  幾位急救醫生心下駭然不已，在這個時代里，能令趙楨退居二線的人可是沒幾個。

  一位醫生匆匆遞上筆和紙。

  朱尚就地寫了張藥方遞給這位醫生，吩咐道：「立刻去把這幾味藥給我抓過來，快！」接著又打了一個電話給李承風，讓他火速把昨天煉的那批再生丹送過來。

  在等候的過程中，大夥將楊采依轉移到了室內。

  趙楨把朱尚拉到一邊，忐忑不安地追問：「小朱，你有幾成把握？」

  「不知道，但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救人要緊，朱尚也顧不上跟趙楨多費口舌，他回到病床邊對醫生們說：「你們都出去吧，我沒叫你們，誰也不許進來！」

  擁有專業上崗證的醫生們統統被轟了出來。

  這在他們的職業生涯里，無疑是頭一次遭受這樣的待遇，大夥面面相覷地互望一陣，誰也沒輒，因為不只是他們幾個被轟出來，趙楨也一樣不能待在裡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夥只能站在外面干著急。

  一直被朱尚在心裡稱為老匹夫的趙棠，在快到中午的時候總算是露了面。他雖然已經年過七十，依舊精神矍鑠，身邊的人好幾次想扶他，都被他一手抖開。從他步伐沉穩的姿態來看，似乎比周家那個老頭子要硬朗得多。

  見他過來，大夥連忙招呼。

  他跟沒聽到一樣，徑直走到趙楨面前，雙手拄著權杖，頗為憂急地問：「老六，這人……還能救回來嗎？」

  「現在朱尚在裡面，但願能救回來。」趙楨慚愧地說：「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了，只能選擇相信他。讓他放手去治療，或許會有奇蹟發生。」

  「唔。」

  趙棠欣慰地點了點頭，目光隨即掃向前面那些恆子輩的孫子們，當掃落到趙恆宇身上時，那冷厲的目光把趙恆宇給嚇得打了個咆哮。

  趙棠牙根一咬，沉聲痛笑：「我的乖孫子，厲害了哈！長本事了，一回本草園送了我這麼大一份賀禮！有脾氣，是我趙家的人！」

  「爺爺，我……這不關我事……」

  趙恆宇被嚇得低垂著腦袋，小聲地囁嚅著，額頭上冷汗涔涔。

  趙棠問：「那你的意思，是關我的事囉？我不該把你們都召回本草園祭什麼祖，你們在外面玩痛快了，這本草園自然就不會血雨腥風，是不是這麼個意思？有膽你告訴老子是還是不是？」說著說著，趙棠的聲音又沉厲了幾分。

  趙恆宇哪還敢亂接茬。

  老頭子這話是在定調，這事不是你的錯就是我的錯，跟第三者沒關係。老頭子能有錯嗎？不！老頭子永遠都不會錯，誰敢說老頭子錯了，那就是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太滋潤了，輕則家法伺候，重則跟這個世界說拜拜。

  趙恆宇抹了把冷汗，戰戰兢兢地解釋道：「我……我沒想到會這樣，這次純屬意外，真的是意外……」

  「你這種人就是活得太滋潤了，一會我再告訴你什麼叫意外！」趙棠放下一句冷話，懶得再搭理這個孫子，將目光轉向了急救室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