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蒼國的皇帝

  「曲侯爺，是江公子遞來的消息。」一名侍從著急慌忙地跑進了曲侯爺的房內。

  聞言，曲侯爺放下了手中的劍，微微皺著眉頭，從侍從手上接過紙條。

  待全部看完信上的內容後，他的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

  「老爺！老爺！夫人傳來消息說！二小姐被人推下水了！」

  緊接著，梁氏派人送來的消息也到了。

  曲侯爺鐵青著臉點頭：「我已經知道了。」

  來傳話的人一頓，看著曲侯爺陰沉的眼神，有些哆嗦。

  「告訴夫人，此事交給我了。」

  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曲侯爺沉聲道。

  

  「是。」那人見曲侯爺臉色不好，立馬腳下生風的跑了。

  曲侯爺拳頭握緊了些，正準備坐下，便又聽到一陣叫喊。

  「侯爺，皇上又在找您了！快和雜家走吧！」

  一波人剛走，又有太監來找他了。

  曲侯爺微微嘆了一口氣，便立馬跟了過去。

  朝中大臣都知道，皇帝最信任的便是曲侯爺，只有他可以和皇帝同坐一條船，且貼身保護皇帝的周全。

  但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皇帝對於曲侯爺已經不算是信任了，倒像是完完全全把他當做知己了。

  「皇上，侯爺到了。」

  領頭的太監用他尖細的嗓子對著屋內叫道。

  便聽屋內傳來了一陣略顯蒼老的聲音。

  「快讓侯爺進來。」

  曲侯爺握了握拳，面上有些掙扎的樣子，但很快就推門進去了。

  一進門，對上的是一面已經拉上的幕簾，絲絲嬌媚的細語之聲穿過帘子，便到了曲侯爺的耳朵里，空氣之中，滿是女子脂粉的香氣，濃重得甚至有些嗆人。

  曲侯爺沒有抬眼，抱著拳正欲行禮。

  「不必跪了，你快進來。」

  曲侯爺動作一僵，面露難色。

  「皇上，微臣便在此處吧。」

  「不行，朕看不到你，快進來，不要見外。」

  那人又說道，聲音里添了幾分焦躁。

  曲侯爺沒有辦法，只得皺著眉掀開了帘子，堪堪往裡走了一步，便立馬停下了。

  帘子內空無一物，除去一張大床，大床上也垂著一層薄薄的紗簾，只能微微看清裡面有人。

  只需用餘光一掃，曲侯爺便看到了滿地的酒壺盅盞，以及凌亂的衣衫，臉色不由得沉了一下。

  「不知皇上有何事？」

  曲侯爺依舊低著頭。

  這時紗簾中的人終於出來了，皇帝伸出一隻看起來有些蠟黃的手，將面前的帘子揭開了一角，露出了一張明顯縱慾過度的臉，他的頭髮已經有一半花白，沒有鬍鬚，一雙浮腫的眼中，露出些許精光。

  「愛卿不要拘束。」皇帝隨手將身邊年輕貌美的女子摟了過來，只聽那女子一聲嬌呼，但卻並沒有要違抗的意思。

  「幾日後便會在焦照停靠？」

  「回稟皇上，正是。」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笑了笑，道：「愛卿，聽聞焦照十分富足，多的是富態十足的美人。」

  說到此處，他便沒再出聲了，但話中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

  「皇上，朝臣知道後，恐怕又要……」

  曲侯爺想推脫，但被皇帝一口打斷。

  「愛卿啊，他們說便說吧，朕做了一輩子的皇帝，現在半隻腳都要入土的人了，還擔心什麼呢？」

  皇帝半眯著眼，眼神虛浮。

  「朕現在什麼都不在乎，就算知道今夜要死，那也得先享了今夜的樂才行，愛卿，人年輕要拘束著，但現在，朕可什麼都不怕……」

  說著，他便打了一個哈切。

  曲侯爺頓了頓，道：「皇上一定會長壽。」

  皇帝一聽，笑出了聲來。

  「也只有你，才是真的這樣想，朝中那幫人，只怕日日盼著朕死了才好！」

  「皇上！您可莫要這樣說！奴家便覺得，皇上一定活的長長久久的！」

  忽的，皇帝懷中的女子將白玉一般的手指放在了皇帝的嘴上，另一隻手摟上了他的脖頸，勾人的身段之上，只披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

  「哦？」皇帝撫上了她的臉龐，另一隻手不斷的游離，惹得她嬌喘連連。

  「那麼你願意為朕入藥煉丹嗎？朕聽說，以女子的骨肉入爐煉化，便可得長生的丹藥，嬌娘你可願意？」

  本是十分曖昧的場面，皇帝冷不丁地說出了這樣的話，讓懷中的女子動作一僵。

  「皇上……又打趣奴家……」

  女子有些慌亂地笑道。

  「朕可沒有說笑，嬌娘，你可願意？」

  「……」

  那女子沒了聲響，皇帝輕挑起眉，冷了神色，眼睛微微睜大了些，看向曲侯爺。

  「愛卿，你看……本就是這樣……」

  說著說著，他又大笑著摟緊了那名叫嬌娘的女子。

  「罷了罷了，愛卿你一定要為我去尋一些妙人來！」

  曲侯爺最終是點了頭，眼神有些複雜。

  「既如此，愛卿便快去休息吧，朕也……累了……」

  皇帝將帘子甩下，回身撲倒了嬌娘。

  曲侯爺恭敬地向著帳內彎了彎腰，便迅速地離開了。

  面對這樣的皇帝，他倒真不知該說什麼。

  先皇本有四子，現在的皇帝，本是姿色最平庸的那一位皇子。

  在其他三位皇子斗的你死我活的時候，他卻轉身自告要去邊疆駐守，放棄了皇位之爭。

  但偏巧，最後有望登上皇位的那位，很快就患病而亡，於是他便作為僅剩的最後一名皇子，登基成王。

  從那時，曲侯爺的父親，便開始輔佐這位資質平平的皇子。

  曲侯爺見過一次年輕的皇帝，那時，他的肩膀還挺的很直，嘴角總是擒著淡淡的笑，也是會望著天空出神的少年。

  在曲侯爺的父親去世後，就由他在這位年輕的皇帝身前侍奉了。

  他倒是沒有辜負群臣的希望，即使天資不高，每日因為朝堂之事睡不到兩個時辰，但也是從無抱怨的辛苦操勞，雖說沒有什麼傑出的政績，卻也是盡心盡力。

  這些都被曲侯爺看在眼裡。

  但皇帝努力了一輩子，到了某一天，他好像忽然厭煩了這樣的日子，對他說：

  「愛卿啊，朕做了一輩子的皇帝，卻再沒隨心所欲過……」

  好像從那天起，皇帝便不再像往日一樣了，他開始不顧朝堂勢力，寵幸自己喜愛的妃子，將事情都堆給大臣們處理，也不管什麼以身作則，日日享樂。

  大臣們都來勸誡，但不知道為何，看著從前那個肆意的少年，變成如今年老歲馳的模樣，曲侯爺總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胸腔之中總像有一把刀橫在那裡，讓他吐字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