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塌方

  從玉城出來，南來北往的商隊不計其數，沈清寧一行人在其中，反而一點不顯眼。

  

  「南邊的確比北地繁華。」

  水土養人，物產豐饒，百姓們的日子比北地好。

  哪怕打下泗水城，又弄了暖房種菜。

  北地普通的百姓，冬日裡仍舊吃不上金貴的青菜。

  大多數人，還是靠存下來的蘿蔔白菜土豆過冬。

  「是啊，南邊稍顯浮躁，而北地冬日百姓貓冬，反而很溫馨。」

  玉屏跟隨沈清寧去了不少地方，開闊眼界。

  大齊萬里江山，每一處都有獨特的風光。

  沈清寧對各地民俗很感興趣，每到一處城鎮，都會記錄當地的特產美食，風土民情。

  「夫君，咱們是不是繞路了？」

  對照地圖，一行人應該從范縣走，可車隊卻選擇相對較遠的碧水縣。

  「是為夫忘了說。」

  洛雲斕解釋道，「碧水有一處玉石礦，成色極好。」

  此番路過只繞行幾十里，洛雲斕順路帶著沈清寧去挑選玉石。

  夫妻倆自行設計圖樣，找江南的能工巧匠雕琢。

  「是啊，爹爹最喜歡玉石的印章。」

  如果去礦山，接觸原石，精挑細選找合眼緣的。

  這麼一想，反而增加趣味性。

  車隊進入碧水後，集市上到處是玉石的小攤。

  洛雲斕帶著沈清寧到集市上走一圈，發覺碧水百姓們極愛玉石。

  大多人頭戴玉簪，哪怕成色不那麼好。

  「碧水產玉，價錢自然降下來了。」

  玉礦歸官府開採，但是玉山很大，旁邊有很多邊邊角角的地方，經常有周邊村落的百姓碰運氣。

  「碧水有天然的優勢，不過卻沒有手藝精湛的匠人。」

  通透的好玉，大多走貨到江南一帶。

  「好匠人難尋，不僅僅靠傳承，還要有天分。」

  沈清寧曾嘗試過木雕，別看她的手玩起手術刀靈活，在木雕上，她沒有任何天分。

  最後，做出來個四不像。

  只能改一改，當個可以坐人的小墩子。

  夫妻倆在集市上走一圈，跟風排隊，買了老大娘做的壇肉。

  等到馬車上，撈一勺壇肉泡飯，沈清寧發覺這味道出奇的好。

  「來排隊買壇肉的百姓，聽口音都是碧水本地人，老主顧了。」

  壇肉靠滷水，越鹵越香。

  「上等的五花肉，肥瘦相間，肥而不膩，幾乎是入口即化。」

  特別是湯汁拌飯，味道更是濃郁。

  一行人吃飽喝足，直奔碧水城外的玉礦。

  「主子，夫人，不好了，前方的玉礦出事了！」

  隊伍中有人提前探路，趕忙回稟道。

  「出了何事？」

  沈清寧眉心微跳，礦上出事，一般都不是小事。

  「山上突然滾落巨石，發生滑坡，巨石壓垮了山下的屋子。」

  玉礦周邊，只有那麼幾個村子。

  變故剛剛發生，周遭的百姓還沒反應過來。

  「走，咱們快去救人！」

  一旦塌方，必定出人命，救治得越及時，被壓在下面的人生存可能性越大。

  趕上這等事，沈清寧極為憂心，趕忙拎了醫藥箱。

  「夫人，此處危險，咱們還是……」

  剛發生塌方，誰知道會不會再發生一次？

  下人試圖勸說沈清寧遠離此地。

  「玉礦是一處石頭山，山體頗為穩定，一般不太可能發生塌方。」

  沈清寧早已觀察周圍的地勢，得知山體滑坡後，她很是震驚。

  不管如何，先去救人。

  至於調查滑坡原因，留給後續處理。

  眼下，沈清寧得與閻王搶人，就看誰手腳更加麻利。

  「你派幾個人去碧水城裡，多請幾個郎中過來看診。」

  如果郎中不願意，也不必多廢話，直接抓來。

  「既然塌方事故嚴重，想必需要懂得治療骨傷的郎中。」

  除此之外，各種止血藥，麻沸散，都得跟上。

  沈清寧想了想，又道，「碧水有成藥鋪子，藥材稀缺，先從成藥鋪子調配。」

  說著，她給手下一塊黑色的玉牌，代表沈清寧在成藥鋪的話語權。

  「其餘人手，去通知周邊的村人幫忙，除了壯漢，還要手腳麻利的婦人，幫忙生火燒水。」

  沈清寧負責救援，而洛雲斕則是安排人去衙門送信。

  為防止礦山再次塌方，周邊必須圍起來，暫時禁止人行道過。

  等車隊到了山腳下，只聽見百姓們的哀嚎聲。

  一個頭髮發白的大娘，正在徒手挖巨石。

  石頭鋒利，大娘的手鮮血淋漓，而她完全顧不得。

  「我兒子在山上礦洞裡，我去河邊洗個衣服，咋就出事了呢！」

  大娘哭得淚流滿面，絕望地道，「兒媳，娘對不起你啊，明明是你要去洗衣的！」

  她一個老婆子，活夠了，本來該死的人是她！

  山石已經壓垮了房屋，大娘挖了半晌，無比絕望。

  可此時，家家戶戶都顧不得別人，哭聲一片。

  有一戶人家，屋子被石頭砸了個大洞。

  這家人好不容易進入房內，看到慘狀，忍不住哭到昏死過去。

  房內，娘親抱著小娃護在身下，而巨石砸在婦人的頭上，腦漿迸裂，腦袋已經被砸扁了。

  想來，危險發生後，當娘的條件反射，第一時間保護自己的孩子。

  看到這一幕，沈清寧很是心酸。

  只有做娘親的人，才能明白這等心情。

  「小娃動了，好像還活著，有郎中嗎？」

  家人哭聲越發絕望，「要是能有個郎中就好了。」

  荒郊野嶺，他們又被困住，想來郎中不可能來得那麼快。

  就在眾人心如死灰的時候，沈清寧堅定地道：「我是郎中，交給我！」

  場面過於血腥，沈清寧下意識地捂住小娃的眼睛。

  「孩子沒事，稍微有點扭傷。」

  沈清寧聲音很是沉重，「這場面，就不要讓他看見了，但是他必須記得，他娘是為救他而死，他娘很偉大，也很愛他。」

  「朗中，那就拜託您了！」

  幾個漢子抹了眼淚，頻頻點頭。

  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傷亡的不僅僅只有他們一家。

  他們要加入救人的隊伍，能救一人是一人！

  「去吧，戴上防護手套。」

  沈清寧把空間裡的手套拿出來，給幾人戴上，又在屍體上蓋了一塊白布。

  小娃受驚嚇，她顧不得許多，把小娃交給玉屏先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