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留意

  沈清雨躺在床上，曾經發生的如一場噩夢，再醒來，恍若隔世。

  那些過往，不可告知四妹沈清雪，這般匪夷所思之事，說出去沒人相信，沈清雪又是大嘴巴，讓她一嚷嚷，所有人都知道了。

  既然重生而來，沈清雨定然要努力改變命運，第一步認回大姐，和吳家撤清關係。

  按照時日推斷，大姐夫章澤平應當會在近期準備進京，而在路上，章澤平和三皇子相識，從這個時候開始，便得到三皇子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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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雨在京城生活過一段時日，對京城裡有些了解。

  三皇子洛雲斕不愛美色，整日不見蹤影，因他性子冷淡，並不喜麻煩。

  前世，沈家被滅門，三皇子已經到而立之年，這般絕塵的人物，竟然沒有娶親。

  三皇子身份太高，沈清雨夠不著，不過他身邊的佟德卻是個極其重要的人物，若是能嫁給佟德，前途無量。

  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沈清雨已為自己規劃好一條路線。

  至於四妹破口大罵的沈清寧，沈清雨會加倍留意，畢竟這一世和上一世，差錯就出在沈清寧身上。

  沒準，沈清寧也重生了。

  對此，沈清寧並不曉得，她正在對著銅鏡擦香膏，玉屏這躲懶的丫鬟已經躺在小榻上呼呼大睡。

  「玉鴛，不如今夜咱們擠下，你也睡床吧？」

  沈清寧掃視一周，床鋪寬大，睡兩個人沒有任何問題，明日還要在路上行走 ，今夜肯定要休息好。

  玉屏只給玉鴛留下一丁點的地方，兩個丫鬟怕是擠不下。

  「小姐，可使不得，奴婢怎麼能和小姐 呢！」

  玉鴛聞言，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般，「玉屏睡覺不老實，奴婢挪動一下就好了。」

  說著，玉鴛抱著被子快速走到小榻邊上，吹滅了燭火。

  在馬車上折騰一整天，玉鴛很是疲累，聽著玉屏的呼嚕聲，她安然入睡。

  沈清寧卻絲毫沒有睡意，她睜著眼睛看著帳頂上的碎花流蘇，心裡盤算若是這樣在路上折騰一個月，著實無趣。

  她突然懷念起現代的生活來，有飛機，有火車，有汽車，就算再遠的路，也會很快到達，不用坐馬車在荒郊野嶺顛簸。

  窗外夜色正濃，沈清寧輾轉反側，她揉揉肚子，剛剛沒控制住嘴，又吃了白水縣特色桂花糕，這會積食，胃裡難受，她睡不著。

  兩個丫鬟的睡相極其不美觀，沈清寧輕手輕腳地下床，給二人蓋了薄被。

  沈清寧拿著茶杯，推開露台的門，頓時一股清涼雜揉著花香的風沁入耳鼻，她閉上眼，感受到一陣愜意。

  夜已深，樓下的街道上一片昏暗，沒有一個行人，遠處百姓們的住宅區更是安靜，偶爾可以聽到一聲清晰的狗叫和雞鳴聲。

  沈清寧把茶杯放在露台的小几上，伸伸懶腰，如果在大齊有一套這樣的小房子，閒來無事在高台上看看風景，也是一件美好的事，可這個時候能工巧匠不多，建造三層高樓不容易。

  「人嚇人，嚇死人啊！」

  沈清寧胡思亂想，側過頭，看到旁邊房間露台上白色的身影一閃，天色太暗，根本看不到對方的容貌，只能看到他散落的長髮飄在白衫上。

  大半夜的，看到這幅打扮的人，如若其他女子一定驚叫出聲了，沈清寧只是用手拍了拍胸脯，做了一個深呼吸，記得當年她接手的第一個案件，深夜跟著刑警隊去墳地附近查找屍體，也沒這麼驚悚。

  作為一個為替死者說話的女法醫，沈清寧深知，活人遠比死人更加可怕。

  洛雲斕側過頭，看了沈清寧一眼，深夜裡，他的眼眸格外閃亮，帶著一絲肅然。

  「那幾個二流子哪去了？」

  深夜無人，沈清寧突然有興致聊幾句。

  白無常一襲飄逸纖塵不染的白衫，讓人覺得神聖而高不可攀，可是看到他那雙清冷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睛，又出奇的違和。

  「死了。」

  洛雲斕惜字如金，他本不想理會，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要嚇一嚇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都死了？」

  沈清寧又問，若是如此，白無常的動作夠快。

  「是。」

  一個沒剩，屍身已經被手下人處理掉。

  沈清寧點點頭，那些人渣敗類，活著浪費糧食，既然死了，是他們的命。

  只是有一點，殺人不是她所願，所以黑白雙煞別想以此為由要封口費。

  「此事，我會守口如瓶，不要銀子。」

  沈清寧表明態度，至於之前給出的五十兩，就當結個善緣，雙方扯平。

  黑白雙煞絕不是簡單人物，還是少些關聯比較好。

  想到此，沈清寧沒有閒聊的興致，她正要回房，卻被叫住。

  「今夜，無論聽見什麼響動之聲，都不要出房門。」

  洛雲斕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好心提醒一句。

  沈清寧抖了抖，突然感到一絲不妙，這句話是在暗示著什麼，莫非今夜要發生點意外？她不禁正色地點點頭，轉身溜之大吉。

  洛雲斕面上有少見的錯愕之色，片刻回歸於平靜。

  罷了，平生第一次多管閒事，就當他突發善心，好人做到底，當然，如果他有所謂善心這個東西的話。

  「主上。」

  佟德推開門，站在洛雲斕身後，不發一言。

  「查清楚了嗎？」

  良久，洛雲斕轉過身，聲音很輕，不仔細聽幾乎聽不見他在說話。

  「是。」

  自從三皇子班師回朝，吳家就很反常，他們似乎丟了什麼東西，府上被掘地三尺，後宅下人經過大清洗，府上只留下家生子，外來之人全部被遠遠地發賣。

  「屬下懷疑吳家丟了和異族來往的書信。」

  那些書信是吳家通敵叛國的證據，己方派了幾撥人去吳家，被吳家的暗衛打成重傷，卻查不出書信的位置。

  若書信真被偷了，偷書信的一定是世外高人，卻未必是自己人。

  「有點意思。」

  洛雲斕望著遠處，淡淡地道，「起風了。」

  看來，今晚必將有一場血雨腥風，而他，正在為真正的偷信賊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