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請辭

  雲城城主為了跟雲夢二人一較高下，早已經安排了手下那批俘虜也混進了城中。

  因此，夜裡的騷亂和白日裡的戒嚴都沒能逃過他們的眼睛，被寫在一指長的紙片上，卷在銅環里交到了雲城城主手中。

  雲城城主見雲夢二人鬧出這麼大動靜，所不定還要自己去救，心中極為得意，然而就在他準備去當這個天降神兵的前一刻，心中忽然轉過一個念頭，如果他們兩個就此殞命的話，豈不是更好。

  雲絕塵和夢飛歡都是軍中主將，地位比他高出不少，他們要是死了，他不僅可以接手他們餘下的勢力，還能成為最受主帥信任的人，等到這場仗打完便可一步登天。

  相比於你死我活的比出個結果，這樣一箭雙鵰的結果顯然更受雲城城主青睞。

  這樣想著，他收回了準備叫人的打算，將紙條放到一旁的燈燭上，眼睜睜的看著它被火舌吞噬殆盡。

  另一邊，慕九歌在經過三日的試驗後，終於做出了最有效果的解毒藥丸。

  安城城主服下不過半日，便將毒血嘔了出來，當時是虛弱的不得了，可到了翌日早上，整個人就恢復過來了，瞧著氣色都跟先前截然不同。

  慕九歌心中的大石頭自此便落下去了，長長舒出一口氣道：「雖說被損傷了的底子不能完全復原，但從此以後總算是不必再受體內毒素的侵擾了，只要調養得當，長命百歲還是很容易的。」

  「那就謝過王后了。」安城城主心中亦是喜悅，可這一樁大事解決了，立刻就有另一樁麻煩頂上來，壓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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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九歌看出他心中有事，也不打算久留，藉口還要整理藥材，便回到做客的院子裡去了。

  戰狂瀾的情況跟安城城主不同，她需得再仔細研究一番，才能確保做出對他也有效的藥來，以毒攻毒畢竟是個危險的法子，一不留神就會反噬病人自身，到時候反而會對他的狀況有害。

  對此，他本人倒是很看得開，寬慰道：「其實，我能夠活到今天已經是賺來了不少日子，無論是橫死在戰場上，還是毒發身亡，結果都差不多，只不過我覺得最好還是能辦完這些事再死。」

  「你不會死的。」慕九歌見他把生死看得這麼淡，反而心裡不好受起來，她攏住他的手，聲音輕而堅定的重複道，「我能夠救得了安城城主，自然就也救的了你，李鴆的筆記是上天的恩賜。」

  這天晚上，她越想越覺得煩躁難安，等到戰狂瀾睡了，便輕手輕腳的穿過房間，直奔院外而去，是想趁著夜涼如水，好好靜一靜心。

  他們居住的院子跟城主的居所不過隔了兩道花牆，夜裡又靜，有些聲音便傳過來了。

  慕九歌不擅長武功，自然也不懂得如何隱匿氣息，但安城城主和夫人亦不通曉這些，再加上他們年事已高，直到她都來到門外了也沒有察覺到，仍舊在自顧自的爭執著在先前討論的事。

  他們二人素來寬待下人，是故入夜之後，僕從們也都在各自房中休息，就連貼身伺候的也睡在了旁邊耳房中。

  因此，慕九歌出現在這裡如入無人之境，她屏住呼吸，想知道這對恩愛夫妻在為什麼爭。

  「我這條老命是他們救回來的不假，但我一個人的性命怎麼可能比得過城中百姓？若是因此就徹底倒戈，只怕皇城中的那位陛下繞我不過，正所謂天無二日，我們安城絕對不可以去做這個靶子。」

  安城城主好說話不假，但一切都要建立在不傷及安城的前提上，為此他願意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夫人聞言便開始垂淚：「可是王后與你有救命之恩，你的身子骨也還沒好全，要是就這麼讓他們離開，只怕會把人給得罪透了，再者說你怎麼開口也不合適啊？不如這事還是就此算了吧。」

  「不行，我倒是想既來之則安之，但皇城中的那位可不許啊。」安城城主嘆息道，「一旦被他發現，這就不是我一個人的性命可以解決的事了，只怕全城百姓都要遭殃。」

  他們後來還又說了些別的，可慕九歌卻不忍心再聽下去了，她魂不守舍的回到院子裡，恰好碰上戰狂瀾披衣起來找她，見她悶悶不樂，以為她還在為給自己解毒的事發愁，主動出言開解道：「不管出了什麼事，都得先休息，否則熬壞了身子就更想不出辦法了。」

  「我沒事。」慕九歌一邊沉思一邊將聽到的事說了出來，「我在來安城之前，並不曾想到這些，沒想到自己竟是無意中成了災星。」

  戰狂瀾早猜到了這一點，不過是不想影響她的心情才沒有說出來，他暗地裡一直在思索該找什麼由頭帶她離開安城，聞言順水推舟道：「既是如此，我們自己請辭不就好了？大營那邊雖然有雲隨坐鎮，卻也不是全無風波的。」

  雲城城主和雲夢二人的賭約不知道進行到何種地步了，他們這時候回去，既可免了安城城主夫妻的為難，也可以早些回去主持戰局，也算是個一箭雙鵰的好法子。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戰狂瀾便帶著慕九歌一起找到了城主夫妻，淡聲道：「在安城的這段日子委實是閒適舒心，只不過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實在是不宜久留，還請城主掩人耳目的送我們出城。」

  聽到這話，安城城主和夫人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兩人稍微一想就明白其中關竅，態度立刻變得默然起來。

  安城城主苦笑道：「陛下，有您這樣的九州之主是蒼生之福啊。」

  「抬舉了，我不過是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罷了。」戰狂瀾說著，挽住慕九歌道，「要說心懷蒼生，那還是得看九歌的，她是醫者人心，最看不得旁人受苦的。」

  他四兩撥千斤的將話題帶了過去，而慕九歌則是將寫好的藥方推了過去：「照這個方子抓藥，城主的身子骨能夠恢復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