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兵臨城下

  慕九歌往紙張上寫字的動作登時一頓，斬釘截鐵道：「不行，父親，這冊子是李姑娘交給我的，其中所寫全都是她哥哥的心血，我答應了他要將其中奧秘發揚出去，但她可沒許我將這冊子給別人。」

  這話半真半假，但李姑娘肯將這冊子給她，便是對這冊子所記載的毒術毫無興趣，並且急於擺脫詛咒一般的命運，希望做回普通人了。

  慕九歌若是將冊子交給旁人，她想必也不會說什麼，但思來想去似乎還是不要給出去好。

  「不給也行，我謄抄一份總行吧？」雲城城主見她不答應，越發覺得冊子中所記載的乃是好東西，滿臉羨慕的又道，「九歌，你我是父女，為父不過是想為你分憂，這要求並不過分吧？」

  「要求自然是不過分，但您既不通醫理，也不會毒術，一旦出事，恐怕就是大事。」慕九歌為了徹底打消他的念頭，話說得很有些不客氣。

  雲城城主見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掛不住，一個字都沒再多說的當場拂袖而去。

  「不就是一本冊子麼？她以後就是求著我看，我也不愛看！」他一回到自己帳中，就氣得直罵慕九歌不孝，「當初她痴傻的厲害，直接讓那個天命之女的預言成了笑話，我不還是養著她？」

  說到這裡，他更是對著身邊的溫書憤憤不平道：「你是不知道，那時候要不是我同意讓她跟皇城聯姻，她哪裡能當上王后，有今日權勢？」

  雲城城主全然忘記了當時戰狂瀾的暴君名聲有多想，對慕七月這個一同嫁過去，結果卻生死未卜的女兒更是隻字不提，對他來說，這些女兒只有在派得上用場的時候，才值得他想起來。

  

  溫書早知道他自私自利，聽了這番話也未免有些膽寒，連忙勸到：「城主，您先消消氣，話是這麼說沒錯，可軍中人多眼雜，要是被外人聽去就不好了。」

  行軍之時難免會在衣食住行上粗陋些，這軍帳是什麼都藏不住的，但凡說話聲音高些，都能被過路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雲城城主這才後知後覺的擔憂起來，忙道：「你快去看看，外面守著的人都靠得住吧？」

  他不知道，外面的人是靠得住的，但眼前這個溫書卻不一定，此人一心為他著想不假，可歸根結底還是為了維護軍營中的安穩，故而轉臉就他私底下這些牢騷告訴了戰狂瀾。

  雲隨和夢飛歡、雲絕塵身為軍中備受信任的主將，自然很快也聽說了相關的消息。

  夢飛歡自覺已經忍了他夠久，當場拍案而起道：「王后，他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父女之外還有君臣，別說他確實沒有本事駕馭這用毒的秘籍，就是他有那個本事，您不想給的話，他也不能說什麼。」

  「是啊，我還以為慕城主經過先前的教訓，當真是洗心革面了，沒想到他換湯不換藥，還是滿心唯我獨尊的念頭，這樣下去恐怕還會惹禍。」雲絕塵擔心的問題更為實際。

  慕九歌看出他們是真心在為自己著想，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寬慰道：「被人說幾句又不會少塊肉，更何況他要是罵我幾句就能不惦記這冊子的話，也算是件好事了，大不了我當他是在念經好了。」

  此話一出，原先還要為她鳴不平的眾人都笑了，另一邊，雲城城主卻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他對那冊子是越發的日思夜想，幾乎都了睡不著覺的地步。

  等到戰狂瀾率大軍逼近了前方還在戰廷風治下的城池，他這才稍稍打消了這個念頭。

  主帳中的氛圍因著大戰在即的緣故，漸漸緊張起來，重將領齊聚一堂，各抒己見的說起了之後的打算。

  夢飛歡一如既往的主戰：「依我看，還是該速戰速決，這場仗拖得越久越不利。」

  她手邊的雲絕塵跟著附和道：「屬下也覺得還是得早些決出勝負，如今各地謠言四起，再拖下去恐怕會讓有些原先還在搖擺的地方官員徹底倒向戰廷風那邊，他們畢竟手裡占著個皇城。」

  九洲大地上歷來是北地的發展比南方要好，皇城更是公認的龍興之地，而太后和戰廷風也正是因此才有底氣反過來污衊戰狂瀾反叛。

  戰狂瀾聽過他們各自的意見，點頭道：「各位說的都有道理，只是接下來的第一仗事關重大，能不能打出士氣就看這一次了，因此朕覺得還是該有所準備，最好是能兵不血刃，不戰而勝。」

  這個想法是好的，但在實戰中卻是幾乎是不可能達到的，拋開戰廷風急於一戰的念頭不論，單說戰場上不死人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除非是他們從中策反。

  面對眾人的沉默，慕九歌接話道：「陛下的擔憂不無道理，軍中不 士都是從皇城中跟著出去的，他們的家人朋友都還在皇城中，若是到了決一死戰的時候，怕是相互之間都下不了手。」

  此話一出，帳中立刻靜得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能被聽得一清二楚，是終於到了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

  同室操戈的從來就不只是戰廷風和戰狂瀾，還有他們麾下數不清的將士。

  戰狂瀾召集眾人商議如何破局之時，戰廷風已經急得快要著火了，他人在皇城坐鎮，可眼見著戰線一點點靠近，也還是忍無可忍的痛斥起了手下：「廢物！都是一群廢物！不是個個自比臥龍鳳雛麼？怎麼就想不出辦法來？」

  祁陌幽和仲天也在挨罵之列，然而兩人心中各有算盤，全都不把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當一回事，是還有更重要的事要思量。

  「仲將軍。」戰廷風忽然轉過臉來看向仲天，他滿目嚴肅，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託付，可開口卻只道，「大戰在即，這朝中的將領就只有你跟叛軍交過手，之後練兵之事還得你多操心才是。」

  仲天面上亦是波瀾不驚，領旨謝恩道：「承蒙陛下信任，微臣定當盡心竭力禦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