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婦孺

  按照慕九歌的打算，在返回皇城的路上，最好還是儘可能的繞開村莊，平民百姓的日子已經夠難了，偏偏又趕上這樣的亂世，若是看到軍隊經過，還不知道要嚇成什麼樣。

  

  「你說的也有理，既然這樣，咱們就從旁邊那座山上過去吧，正好也可以避人耳目，免得再被戰廷風的探子發現。」戰狂瀾思索一番，感覺這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自然是沒有拒絕。

  慕九歌聽他提起戰廷風，表情僵了一瞬道：「你不說我都快忘了，咱們再穿過幾片地方，只怕就要跟他對上了吧？」

  「嗯。」戰狂瀾神情略顯嚴肅的點了下頭，可見即便是對他來說，這也算不上是好事。

  戰廷風手中還有九洲中絕大部分城池，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被視為龍興之地的皇城，若是不能回去在大殿說昭告天下，他這個九洲之主的位置就不算穩。

  許是兩人的距離越發近了的緣故，戰狂瀾不再像之前一樣，打著保護慕九歌的名義不讓她知道太多事了，而是坦言道：「事到如今，在天下人看來，恐怕就跟有兩個皇帝也沒什麼差別。」

  先前的小城中的守城將官就是個最典型的例子，誰當皇帝都不要緊，只要別影響到他們的生活就好。

  慕九歌看出他心情不佳，勸慰道：「你不要想太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戰廷風在那個節骨眼上反叛呢？」

  她知道戰狂瀾不喜歡多提身世的事，故而沒有說到戰廷風在背後散播的那些謠言。

  兩人正說著，卻是有個探路的士兵回來了，高聲道：「回稟陛下、王后，前面的路有些問題，這山不像看起來那麼平整，需得翻過一片亂石路才能過去，屬下遠遠的看了看，中途還要經過幾個小 。」

  這種深山裡的村子往往只有幾十戶人家，平日裡不是靠種田就是靠打獵為生，不過有村子就意味著前方並非絕路。

  戰狂瀾略一思忖，下令道：「告訴各部的主將，約束好自己手下的人，不許他們侵擾百姓，各千夫長、百夫長也要記住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各自先分散看來，探清楚前方的情況後再說。」

  他是恩威並施，免得手下人擅作主張再鬧出亂七八糟的事了，慕九歌心中贊同他的主意，亦是附和道：「這主意不錯，不如咱們就做這個先頭部隊吧？」

  有傳令兵在前方探路自然是好的，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還是得親眼看一看才知道前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戰狂瀾吩咐大軍先在山中駐紮，自己則和慕九歌一起換了便裝，帶上隨行的護衛扮作過路商隊，先走一步了。

  他們原本是打算到前方的 里借著找水喝的名義問路的，結果才走出去沒多久就在路邊被一對衣衫襤褸的母子給攔住了。

  女人攔住了行進的馬車，語氣艱澀道：「請各位大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扮作車夫趕車的人乃是雲隨，他先是警惕的打量了一圈周圍，見這女人確實是孤身前來，這才大聲道：「小的做不了主，還是得問過東家和夫人再說。」

  聞言，慕九歌示意戰狂瀾先別動，自行掀開帷幔，從馬車裡走了出來。

  如果是戰廷風派來的刺客，那麼對方的目標一定就是戰狂瀾，她先來看一看情況，說不能能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女子懷裡抱著個孩子，怯生生的躲到了旁邊，她的孩子不懂這些，只知道在她懷裡哭。

  哭聲一出，慕九歌心中的警惕就不由自主的淡了，就算是刺客要裝模作樣，也不會帶一個變數如此之多的孩子來。

  「你們是從哪來的？附近出什麼事了麼？」她說著，示意雲隨將帶來的乾糧分一些給他們。

  「謝謝夫人。」女人接過乾糧，先給孩子塞了一塊，然後便千恩萬謝的要跪下。

  得虧慕九歌及時攔住她，勸阻道：「你不必如此，我這個糧食也不是白給的，我和我夫君想要借道貴寶地，這附近可有小路能走？」

  自從戰火在九州大地上燒起來，各處的客商們就都開始想盡辦法避開戰場，以免人財兩空，故而客商的身份還是很能夠拿得出手的。

  女人對此也沒表示什麼懷疑，只唯唯諾諾的低著頭：「有的，翻過那片林子就是了。」

  這路線跟慕九歌他們自己從地圖上看到的也差不多，她的戒心至此就算是徹底打消了，又接著說到：「那就多謝了，只是我和夫君初來乍到，實在是不了解情況，看兩位的模樣，可是遇到什麼事了？」

  「外面到處都在打仗，這山裡的日子也跟著難過起來，我家男人又病死了，孤兒寡母的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才出來乞討。」女人說到傷心處，哭著抹起淚。

  慕九歌嘆了口氣，將錢袋和帶出來備用的乾糧全都給了他們：「拿去吧，就當是我問路的報酬。」

  「快謝謝這位好心的夫人！」女人拉著孩子不住的拜謝，哽咽問到，「你們是要往哪裡去啊？我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裡，說不定還能幫上你們一點忙。」

  「我們是要去皇城。」慕九歌既已放下戒心，自然沒必要再說假話。

  女人張了張口，仿佛是有話要說，可末了還是欲言又止的只道；「去皇城怕是要趕上打仗了，你們是好心人，一定會得到神明保佑的。」

  這話沒什麼問題，可慕九歌聽了卻是忍不住懷疑她是臨時改的口，直到當晚返程回到駐紮的大營中都還在思索不對勁的地方，戰狂瀾見狀，主動詢問道：「九歌，你覺得那個婦人有問題？難道是和戰廷風有關？」

  他那會兒也仔細看過女人和她抱在懷裡的孩子，捫心自問是無法從他們身上看出任何疑點的，但眼見著慕九歌在沉思，也還是忍不住多想了一會兒。

  末了，還是慕九歌自己搖頭道：「沒什麼，八成是我這幾日警惕得有些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