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城

  慕九歌說干就干，當天中午就來到軍中臨時搭起的灶台前，接下了炊事兵的活兒。

  跟著他們從皇城一路走來的士兵都知道王后的廚藝乃是一絕，見狀立刻就呼啦圍了一群，根本是密不透風的一堵牆。

  慕九歌原本想小試牛刀，用野菜和豬油做兩份小菜哄好這兩位為吃鬧矛盾的冤家，等看到這麼多雙期待的眼睛，則是只能臨時改了主意，開始思索該如何用軍中匱乏的食材做出一大堆好吃的來。

  思來想去，她感覺做湯是最好的選擇，再加上夢飛歡嗜辣，而雲絕塵喜食清淡時蔬，最終是靈光一現想到了胡辣湯。

  這湯的味道雖然辛辣，刺激性卻比辣椒小得多，就是不喜食辣之人也能拿來下飯，再加上湯總是熬得滾燙才好喝的緣故，再往裡燙些菜也不難，最重要的是此物暖身，喝了它趕路也是舒服些。

  

  慕九歌想的周全，等到一鍋湯飄散出香味，更是直接吸引了周圍人摩拳擦掌，紛紛等著盛湯。

  夢飛歡和雲絕塵亦是被慕九歌的廚藝征服，又找到了新的吵架由頭。

  「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跟我搶湯麼？」夢飛歡性子潑辣，跟她的口味一樣，一找到機會就要把先前雲絕塵擠兌她的話給還回去。

  雲絕塵自小被教導君子端方，直到碰上她才知道什麼叫一物降一物，端著碗一臉不服氣道：「我都已經嘗過這碗湯了，你就是想要也晚了。」

  「呸。」夢飛歡毫不在意道，「你以為我們連城的姑娘都像你們鳳城的閨秀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麼？只要你敢給，我有什麼不敢喝的。」

  雲絕塵徹底被她打敗，為免手裡的湯不保，端起來一鼓作氣喝了下去，結果又是被嗆到又是被辣到，咳得臉都紅了也沒緩過來，幸好她及時表情鄙夷的遞了碗水過去：「我就說你是個小孩口味。」

  「你——」雲絕塵仍舊不服，奈何他再不低頭的話很有當場嗆死的風險，當即接過水一飲而盡。

  這場面來得實在是過於突然，看得周圍人群中登時爆發出了壓抑不住的笑聲。

  有了夢飛歡和雲絕塵這對冤家一路上插科打諢，軍中的氣氛緩和了許多，直到收到前方的線報才重新變得凝重起來。

  戰狂瀾沒有立刻公布出來，而是悄悄找了慕九歌和雲、夢二位城主商量。

  「雲城城主已經悄悄到了前方小城，那地方不算富庶，但是易守難攻，看樣子他們是打算雙管齊下，一邊靠孝義來壓著九歌，一邊在這裡擋住我們，等到天氣真冷下來，這仗就不好打了。」

  他們畢竟是在遠征，比不過城中守軍隨時可以獲得補給，一旦持久戰開始，之後的事情就麻煩了。

  夢飛歡主動請纓道：「既是如此，我率一隊輕騎先去探路好了。」

  連城士兵多擅騎術，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家鄉距離此地不算太遠，兩地習俗相近，混進去要比別人容易得多。

  戰狂瀾點頭道：「好，此事就託付給你了。」

  夢飛歡是個行動派，立刻就離開營帳去準備探路的事了，只剩下三人繼續商量此事。

  慕九歌一直視原主的父親為大麻煩，私底下早就分析了許多，冷靜道：「空城計已經唱過一次，若是再唱一次只怕不成，但他生性多疑，手底下的人未必歸心，想要擊破並不算是難事。」

  她自顧自的說著，忽然覺得周圍沉默得有些過分，這才眨巴著眼睛打量身側二人的神色道：「你們怎麼了？我說的有不對的地方麼？」

  戰狂瀾一直惦記著雲隨說過的事，藉機詢問道：「你對他似乎太漠然了些。」

  雲絕塵沒開口搭話，可表情中分明也寫滿了疑惑，在他的印象中，幼年的慕九歌對這位父親也算不上太親近，但卻不至於會用面對陌生人的態度談他。

  慕九歌心中咯噔一聲，當即面無表情的敷衍道：「你們會對一個從來沒有維護過自己，而是一心幫著旁人的父親有感情麼？我對瘋傻期間的事情已經記得沒那麼清楚了，但人心都是肉長的。」

  這個理由說得過去，雲絕塵滿是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追問，戰狂瀾卻是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麼。

  慕九歌生怕他是在懷疑自己，又補充到：「總之你們放心就是，若是城中只有他一個人做主，拿下城池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戰狂瀾仍舊沒有開口，只默默的一點頭，心中卻是有了別的考慮，他總覺得這次的事不會那麼簡單。

  翌日傍晚，夢飛歡便將小城中的消息給帶回來了，她嘆息道：「先前的計劃恐怕是不成了，此城雖小，但是各處都在嚴查，我和護衛們根本就沒法從大門進去，都是買通了河道里的船夫藏在艙里，悄悄進去的。」

  對此，戰狂瀾倒是沒覺得意外，他沉聲道：「如此一來，任何計謀都只能先放下了，至於是奇襲還是硬攻，還是應當商量後再做決定。」

  許是近日憂思太過的緣故，他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但為免影響接下來的部署，還是咬牙忍了，改口道：「事不宜遲，我先帶人試一下強攻的法子，左右他們早就知道我會來，也不算是暴露得太過。」

  慕九歌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當即不顧他的躲閃抓住手腕試脈道：「不行，我是大夫，你必須聽我的，除非你想毒發身亡。」

  話說得難聽卻有用，雲絕塵和夢飛歡都知道他受傷的事，只當他是在遇刺時中的毒，不約而同道：「陛下，還是聽王后的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話音未落，兩人又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是都覺得對方在學自己，卻又不好因此鬥嘴。

  戰狂瀾正想該怎麼樣說服他們，慕九歌卻是又有了主意，目光堅毅道：「如果你非要攻城試一試才能死心，就讓我去吧，反正都是打先鋒，我去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