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辛辣香料

  那封密信到底還是隨著戰狂瀾在夜裡點起的燭火化成了灰燼。

  他將阿七召來，吩咐道：「先前發生過的事，從此以後再也不必提了，你馬上給探子回信，讓他們將雲絕塵如今的反應查探清楚，務必要詳實。」

  大軍從皇城開拔出征已有十日，就算是消息傳得再慢，雲絕塵也該知道了。

  阿七不解其意，卻有個從不多話的好處，立刻便著手去做此事，保證道：「陛下放心，屬下一定會將吩咐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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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狂瀾頷首表示知道了，又在帳中坐了許久才歇下，他在等慕九歌，卻一直沒見她來。

  翌日早上，慕九歌倒是主動來找了他，她如今跟他是這軍中的主心骨，若是帝後不和的消息傳出去，只怕會動搖軍心，因此就算是裝也得裝出琴瑟和鳴的樣子來。

  等到好不容易熬過了場面話，兩人再度陷入相顧無言的狀態中，誰也不想先打破沉默。

  「陛下。」慕九歌到底是不安生的性子，她低眉順眼的不敢看戰狂瀾，只道，「臣妾早上在軍營外發現了一種香料，若是用在合適的食物中，會有驅寒暖身之效，您想不想先在軍中試試看？」

  戰狂瀾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先示弱，見她主動給了個台階，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就下了，沉聲道：「去吧，軍營中條件艱苦，若是能夠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也是一件好事。」

  慕九歌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就衝去了軍營外的野地里找尋香料。

  身為一個名副其實的美食愛好者，她不僅是喜歡吃，而且在廚藝方面也頗有心得，一找到那些香料，就想到了在現代時常下廚做的咖喱飯。

  軍營中食材匱乏，如今天氣又漸漸寒冷，除了麵餅，最常見的蔬菜就是土豆。

  慕九歌向來很有行動力，她一回到營地就找到廚子，興高采烈的問：「今日軍中的伙食可做好了？若是還沒有好的話，就讓我來試試吧，包你們大開眼界。」

  廚子誠惶誠恐道：「王后娘娘，您是萬金之軀，這怎麼能讓您來下廚呢。」

  「我說能就能。」慕九歌已經紮好圍裙，挽起袖子，開始拿起菜刀思索該如何料理香料，才能把它們熬成一鍋香濃的咖喱了。

  廚子見狀，自知再勸也是無用，只得領著其他人詢問：「屬下可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那自然是有，先去燒一大鍋開水，再把土豆和洋蔥削了，對了，再來個人幫我打下手吧，這一大鍋的菜確實不好熬。」慕九歌將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

  這兩日，前方的路不好走，軍隊索性在此駐紮休整，正因為如此看熱鬧的人也不少。

  撲鼻的香氣飄到營地中時，做飯的爐灶附近已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一大群士兵，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這名叫咖喱的新菜。

  與此同時，戰狂瀾也嗅到了那與以往截然不同的香氣，他掀開帘子詢問侍從：「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陛下，今日風向變得突然，炊事兵那邊沒來得及將爐灶挪走。」

  「朕問的不是為什麼會有香氣傳到這邊，而是想知道為什麼同是飯菜的香氣，這味道竟然與先前截然不同。」戰狂瀾雖然貴為君主，在軍營中卻從不搞什麼特殊化，吃穿住行亦是簡樸。

  侍從這才反應過來，忙回稟道：「似乎是王后采了些香料回來，正在那邊給大家做以前從來沒人見過的新菜。」

  聞言，戰狂瀾看似波瀾不驚的一點頭，腳下的步子卻是焦急得像是要飛過去。

  他到的很是時候，恰好趕上慕九歌拿著大勺攪拌鍋里的咖喱，她專心致志的往裡添著食材，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便舀了一小碗遞給旁邊幫自己打下手的士兵：「喏，來個人嘗嘗味道。」

  她生怕咖喱會溢出來，遞碗的時候連頭都沒回，自然也不會發現身邊的士兵早在戰狂瀾出現時就退到旁邊去了。

  戰狂瀾一言不發的接過了小碗，他雖然不曾吃過咖喱，卻下意識覺得這香味撲鼻的美食不會有什麼問題，吹冷之後就用筷子嘗了一點。

  辛辣味道在舌尖上蔓延開來，他竭力想要做出無所謂的模樣，卻到底還是咳嗽起來。

  一旁圍觀的士兵都被嚇得不輕，紛紛喊著「陛下」要讓人去叫軍醫，慕九歌這才意識到是他來了，回身時恰好對上他面色通紅的臉。

  「你沒事吧？」她以為他是被蹌著了，趕忙讓人去倒水。

  可戰狂瀾卻是連連擺手道：「無妨，朕……咳咳，只是第一次嘗到這樣奇特的香料，有些驚訝罷了。」

  他咳得驚天動地，眼角都落下生理性的淚來，看得旁人面如土色，生怕他在這兒出事。

  慕九歌一邊幫他順氣，一邊小心翼翼的問：「你該不會是不能吃辣吧？這菜里雖然沒有辣椒，卻有胡椒和孜然，混雜在一起難免會有辣味，你要是不能吃的話就別勉強了。」

  如果說戰狂瀾剛剛還在想見好就收的話，聽到這句話便是說什麼都要吃完了，他不肯當眾丟臉，等咳嗽平復後，立刻端著小碗將咖喱吃了個乾淨，即使一張臉都被辣得發麻也沒有停下。

  慕九歌沒想到她不過勸阻的慢了半拍，他就已經堅持吃完了，驚慌到：「陛下，你怎麼樣了？」

  「這菜餚的味道不錯。」戰狂瀾是被辣到快神志不清了，說完這句轉身就走。

  慕九歌望著他的背影，下意識的想追過去問個究竟，卻又怕自己走了，這鍋咖喱會廢了，還是硬生生的堅持到咖喱可以入口，又給其他士兵交代了吃法，這才匆忙的取了解辣的甜食過去。

  在外行軍最是辛苦，營帳里的設施也不完善，她自然也無法再像在宮裡時一樣，動不動的拿新做的糕點送去給他，幸而隨身的行李中放著幾瓷瓶解饞的果脯。

  慕九歌來到戰狂瀾帳中時，他正在一個勁兒的灌茶水，見她現身差點又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