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如了她的意

  雲間茶館的徐掌柜？

  溫景妍提起裙擺，踏過門檻往裡走，「怎麼不早些跟我說？讓他等了這麼久。」

  「他說不用討擾您，在那等著就是了。」

  前廳。

  徐掌柜坐在那兒，捧著茶杯一臉閒然，見溫景妍過來，連忙起身，「溫小姐。」

  溫景妍端端正正坐下，笑了笑，「徐掌柜打聽過我？」

  她在茶館，並沒有表露過和杜家的關係。

  不過無妨，既然敢來，必然是能令人高興的事。

  果然，徐掌柜笑眯眯道，「上回見溫小姐願意做買賣，所以斗膽前來與您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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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景妍眼神亮了亮，面上不動聲色，「好，那掌柜說來聽聽。」

  雲間茶館有一批客人，會出相應的價錢聘請他們的人題字題畫之類的，收入也是四六分。

  「這回溫小姐的主顧出手非常闊綽，要求自然也高一些，就看您的意願如何了。」說著，徐掌柜遞過來一個盒子，裡面裝著白紙黑字，是主顧的要求。

  他又說道，「像溫小姐這樣的，也算是我們的客人，所以答不答應，全看您，我只是來傳個話。」

  溫景妍接過來看了看，柳眉微微蹙起，這條件……確實苛刻，難怪出價高。

  見她不吭聲，徐掌柜暗暗著急了一下，「溫小姐，可是有什麼不妥？」

  雖說此事看他們意願，但賺錢的事，他一個掌柜，自然不嫌多。

  溫景妍將盒子收好，唇角彎了彎，清冷的眼底凝著光芒，「條件沒問題，甚至可以超出他的預期，只是價錢方面……」

  徐掌柜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時，激動的唰地站起了身，聲音都有些抖，「只要溫小姐沒問題，其他的都好說！」

  「我這就去和主顧再商談一下！」

  說完，他匆匆一拱手就要轉身離開。

  臨了，又想起什麼似的， 一拍大腿，「溫小姐，差點忘了跟你說，主顧給了你十天時間，這夠嗎？」

  「夠。」

  「好，那就這麼決定了。」

  前廳里重新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小漆湊了過來，好奇道，「小姐，這樣能行嗎？會不會很難？」

  溫景妍笑了笑，沒有多解釋，只吩咐道，「接下來這十天，我可能會比較忙，其他的一些瑣事，你要多仔細些，外祖母那邊，儘量往好的地方說，免得她擔心，還有慕恭，多盯著他些，畢竟是在大舅舅家，惹了麻煩不好……」

  小漆聽著，連連點頭，信誓旦旦拍著胸脯保證，「小姐你就放心吧，這點小事奴婢還是能搞定的。」

  晚些時候，徐掌柜又親自來了一趟，表示只要溫景妍能畫出來，價錢不是問題，並且還要保密。

  溫景妍自然沒問題。

  如此，這事就算談下了。

  入夜，用過晚膳後，溫景妍將那幾張寫滿了要求的紙平鋪在桌面上，看著密密麻麻，實際上並不多，只是比較挑。

  她猜測了一下，是要送給某位貴人的。

  所以要保密，並且有忌諱。

  所幸她在京城待著的時候，也並非是完完全全的閨閣大小姐，有些東西還是懂的。

  ……

  客棧。

  房間裡，傅長陵靠坐在椅子上，修長的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張小紙條，薄唇緊抿著，神色莫名。

  長風站在一旁，微微彎腰，「殿下，確實不能再拖了，咱們……該回去了。」

  「那就再想法子尋個緣由，再拖些時日。」

  傅長陵冷冷一哼，手腕一翻，那張紙便落在了燭火上面，一瞬間焚燒殆盡。

  他在這邊已經逗留了許久，京城那邊就堆積了一些事需要他回去處理。

  只是……

  腦海里忽然閃過溫景妍那日在場上作畫時，清影絕然的模樣，他的思緒跟著頓了頓，不由自主地，想的更仔細了些。

  他這才驚覺，已經好幾天過去，他仍舊記得那麼多細節，全和溫景妍有關。

  長風一連叫了好幾聲，才拉回他的思緒。

  「殿下，您怎麼了？」

  傅長陵揉了揉眉心，迅速摒去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冷著臉敲了下桌面，「你再親自跑一趟吧，帶著我的命令，儘快處理好。」

  所幸事情都不大，還能壓一壓。

  長風點點頭，轉身就出去收拾東西了。

  傅長陵就著剛剛那個姿勢，垂眸看向被風捲起的紙條灰燼，漸漸趨於湮滅，半晌未動。

  大抵是這幾天看到她的次數太多，才會突然想起來。

  真要如此，豈不如了她的意？

  想及此，傅長陵緩緩握緊雙拳，眉眼含霜。

  這溫景妍，當真狡猾。

  「殿下。」

  外面，小廝敲了下房門，「孟小姐來了。」

  傅長陵回過神，卻是抿了抿唇，好一會兒後，拒絕了，「我還有事，再說吧。」

  他現在只想靜一靜。

  外面，小廝也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碰到孟小姐被拒之門外的情況。

  孟玲瓏也聽到了，指甲不輕不重的掐了下手心，面上很懂事的笑了笑，「沒關係，那我回去再等吧。」

  一陣冷風吹來，撩起她的衣擺，她忽地別過臉去，止不住的咳嗽起來，本就是白色的衣裙，纖細的身子顫抖著，更顯楚楚可憐。

  眼底，似是還有淚光閃爍。

  這模樣，仿佛一不小心就會被風吹倒。

  一旁的小廝都有些不忍直視了，勸道，「這天氣涼，孟小姐早些回去吧。」

  外面的動靜屋裡知曉的一清二楚，偏偏一直沒聲音傳出來。

  孟玲瓏最後看了一眼房門，輕輕點了下頭，「好，多謝了。」

  十天的時間，很快一晃而過。

  溫景妍並非閉門不出，吃飯的時候會出去走一走。

  不過等到最終停筆的那一刻，她還是有種刑滿釋放的感覺，渾身酸疼，卻也舒爽。

  她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深深吸了一口外面冷冽清新的空氣。

  飄飄灑灑的細雨落在臉上，像是要洗滌靈魂一般，整個人都踩在了雲端上，觸手可及的，是柔軟的風景。

  「小漆。」

  「哎，小姐，奴婢來了！」

  小漆興沖衝進屋，本想問一問如何了，卻見她站在窗邊吹雨，頓時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