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留一絲痕跡

  不管傅長陵意欲何為，現在這帕子的去向倒成了問題。

  扔掉麼？

  

  溫景妍將它解下來，上面的藥香還很濃郁，甚至夾雜著幾分傅長陵身上的冷香。

  她神色一僵，幾乎立馬扔到了一旁。

  「小漆！」

  「怎麼了，小姐？」

  小漆匆匆推門進來，一邊應話，一邊悄悄打量她。

  今天小姐的狀態著實不太好，她不敢多問什麼，只能暗自擔心。

  「沒事，把這帕子拿出去，燒了吧。」

  說這話時，溫景妍指尖蜷縮了一下，神色卻是淡然，「還有，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她已經不打算愛他了，這些東西，更不想留有一絲痕跡。

  小漆連連點頭。

  過了一會兒，溫景妍覺得心緒平復的差不多了，便換了身衣裳，去了外祖母那裡。

  自來到杜家，每天早晨和晚上，她都要去一趟問安。

  這幾天為了比試，有些落下了，她怕外祖母擔心。

  「聽說妍兒拿了第一名，把長淵也比過去了？」

  一進屋，杜老太太就樂呵呵的握住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細瞧著這外孫女，疼惜又欣慰，「好樣的，外祖母為你感到驕傲！」

  「那可不，表小姐一直都這麼厲害呢。」徐嬤嬤一邊跟著誇讚，一邊替溫景妍解下披風放好。

  「您過獎啦，表哥還是很厲害的，我這次是巧勝。」

  「巧勝那也是勝，這不正好說明了長淵那腦子不如你嗎？」

  老太太理直氣壯的模樣，小孩子似的，可愛極了，溫景妍一時笑得停不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跪坐在毛毯上，給半躺在榻上的老太太捏腿，「這兩天又冷起來了，外祖母的腿有好好保暖嗎？還疼嗎？」

  縱然老太太見到她很高興，眼裡的笑意就沒有停下來過，也遮掩不住遲暮之年的那股疲憊之態。

  有時候多說一兩句話，都會喘得厲害。

  這讓溫景妍很不好受。

  她還想要多陪陪外祖母。

  杜老太太輕輕拍了下她的手，倒是沒有那麼多遺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雙腿老毛病了，如今看著你們高高興興的，我心裡也舒坦。」

  「外祖母！」溫景妍急急喊住了她，眼眶一澀，垂首埋在她膝蓋里，「我不許你說這種胡話！」

  一旁的徐嬤嬤別過臉去，捏起袖口按住了眼角。

  老太太還笑著，嘆出口氣，「如今吶，也就那一件事放不下……」

  怕是看不到妍兒和長淵在一起了。

  溫景妍抬起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瞧著這眼神，老太太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只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

  如果她說出來了，按妍兒的性子，只怕會為了她開心，就和長淵在一起了，這是她不想看到的。

  溫景妍也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背，「外祖母，有什麼事您就說吧，我一直都在呢。」

  「妍兒，我只想你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

  她頓時眼眶一熱，眼淚奪眶而出。

  「外祖母，我……」

  「咦，徐嬤嬤，姐姐在裡面嗎？」外頭，溫慕恭興沖沖的聲音忽然傳來，一下打斷了她的話。

  「在呢。」

  徐嬤嬤回了一句，又嚇了一跳似的，"表少爺，你可當心一些，這剛下過雨的天氣，路滑著呢。"

  「我知道，沒事的，姐姐——」

  帶著風霜進來的身影，背著手嘚瑟著肩，好不高興的樣子，一下驅散了房間裡原本有些悲傷的氛圍。

  杜老太太樂呵道，「這是遇上什麼喜事了？」

  溫景妍趁此別過臉去，擦乾淨了眼淚。

  「姐姐不是拿了第一名嗎？我尋思著挑個禮物祝賀祝賀，結果您猜怎麼著？我找到了個很有意思的！」

  兩人這才發現，他手裡拿著一個盒子。

  他這話一說出來，溫景妍就猜到了個七七八八，好笑道，「只怕又是你覺得好玩的玩意兒吧？」

  事實也確實如此。

  溫慕恭還不遺餘力描述著，極力向姐姐推薦自己的愛好。

  徐嬤嬤守在外間，聽著裡面時不時傳出來的笑聲，也是一陣安心。

  這表少爺，當真是個小暖爐。

  如此又過了幾日，外面天氣終於放晴了些，路面上沒了積水，出去逛的人就漸漸多了起來。

  溫景妍惦記著外祖母喜愛的城南一處糕點鋪子裡的點心，早早地就起了床，準備去買些回來。

  門口，杜長淵仍是在等著，淺灰色的長袍，溫潤儒雅的笑意。

  「表哥？你也要出門？」

  「那地方有些遠，我同你一起吧，方便照料，正好我也要買些東西。」

  溫景妍欣然答應，又有些不好意思，「前幾天那事……非常抱歉，表哥你別放在心上，我不是針對你。」

  「無妨，我早就忘記了。」

  杜長淵搖搖頭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現在好些了嗎？」

  那日她回來後，他也派人送了一些藥過來，藥效都很不錯。

  溫景妍撩起一點袖口，轉了轉手腕，眼底凝起幾分輕快的笑，「多謝表哥，真的沒事了。」

  過了一會兒，兩人上了馬車。

  城南的那處糕點鋪，是一對老年夫妻倆在撐著，別看他倆已經頭髮花白，身子骨仍舊是健朗，做糕點的手藝也那叫一個好，所以排隊的人很多，想來須得趁早。

  所幸溫景妍到的時候，前面只有六七個人。

  很快，清甜溫熱的點心就買到手了。

  因著這店老闆年紀大了，做得糕點也都是老人愛吃的，能吃的，在這一塊非常受歡迎。

  溫景妍每回來杜家，都要親自跑幾趟，算是替沒來的那些日子儘儘孝心。

  點心裝好後，杜長淵交給了小廝，「儘快送回去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目送小廝走遠後，溫景妍這才問道，「表哥還要買些什麼東西？」

  「你去了就知道了。」

  還賣關子？

  又是哪家大師的真跡嗎？

  溫景妍好奇又期待，直到跟著他來到一家首飾鋪子前，愣了愣，「你要給誰挑禮物嗎？」

  杜長淵目光不自然的從她身上移開，手握成拳，抵在嘴邊咳嗽一聲，「是的，但我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請表妹一同來看看。」

  「沒問題！」溫景妍一口答應，抬腳便往裡走,「那快進去看看吧。」

  表哥幫了她這麼多，這點小事她自然要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