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粥，真容

  表情包轟炸慣性地持續了幾次，隨即停止了。

  過了幾秒。

  粥：「遇到麻煩了嗎？」

  「目前還沒，但應該會有吧，感覺這個排行榜正在潛移默化地改變所有人的心態。」

  粥：「很敏銳，很正確，我這邊遇到的人幾乎都在關注排行榜。明明前一秒還沉浸在末日的惶恐氛圍中，結果排行榜一出現，所有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我覺得，這不單純是心理被黑域拿捏了，而是我們在得到身體強化的同時，大腦思維也在潛移默化中被改造了。」

  粥：「我看過你的積分了，擊殺高級玩家100分。」

  粥：「你知道我在這一項得了多少分嗎？」

  粥：「15分。我殺了兩個人，一個10分，一個5分。按照我的得分作為基準，你在昨晚應該至少殺死了10個人。」

  粥：「那麼問題來了，你內心有任何波瀾嗎？我敢打賭，你沒有，甚至還睡得很安穩，對不對？」

  

  看著粥發來的文字，方冉的眉頭漸漸皺緊了。

  沒錯，她確實睡得很安穩，甚至都沒有做夢。

  還有，是十幾個來著？

  方冉回憶了一下，如果算上第一場遊戲裡被殺死的那個人，那死在她手裡的總共有17人。

  17個！

  這個數字著實有些誇張了，但更誇張的是，她根本沒把這當成一回事，甚至需要回憶一下才能確認這個數字。

  如果黑域沒有降臨，別說是17個人，就算殺死17隻雞，自己大概也會做噩夢吧，起碼會覺得心裡不舒服。但現在自己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好像一切真的只是一場遊戲。

  「黑域在改變我們？」

  粥：「目前看來，它已經成功了。給我的感覺，黑域就像在挖掘每個人潛意識裡隱藏的東西，一些被道德約束的，更原始的東西。簡單來說，黑域正在把我們從人變回野獸。」

  「弱肉強食，叢林法則？」

  粥：「當然，我們也可以成為制定新規則的另類存在，只是難度比較大。」

  粥：「啊，對了，你幹掉那些人的樣子，很酷。」

  他發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表情包，話題跨度極大，也的確是他的風格。

  忽然，方冉想到了粥的排名，於是划動屏幕到亞洲區玩家排行榜。

  果不出所料，「飯特稀」這個暱稱出現在了亞洲區第三名的位置。

  飯特稀，評分：655，個人綜合能力：SS+。

  方冉眸光一閃，視線焦點瞬間集中在了那「SS+」的個人綜合能力上。

  評分沒能進全球榜，大概是因為被困在陷阱遊戲裡太久了，但對比一下亞洲榜和世界榜上的其他人，飯特稀的綜合能力依然顯得鶴立雞群。

  懷著強烈的好奇心，方冉輕輕點在了飯特稀的暱稱上面。

  就和她自己的情況一樣，飯特稀的關聯照片也隨之彈在了手機屏幕上。

  照片中是個青年男子，他穿著一件寬鬆休閒的駝色針織衫，全身放鬆地坐在一張白色橡木沙灘椅上。夕陽的淡淡餘暉，在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上勾勒出橘紅色的光暈，就像一塊浸了血的冷白美玉。

  他微眯著雙眼，瞳色深如濃墨，薄薄嘴唇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親和微笑。

  然而與這笑容形成鮮明反差的，卻是男人手中微微上抬的槍。

  槍口噴射著明亮的火光，就像在沙灘上悠閒地玩著仙女棒，只不過在火光中，赫然飛行著一顆帶著殘影的子彈。

  這應該就是他1秒結束第一輪遊戲時的那一幕。

  「哇，挺帥呀，這就是你說的棋友？你什麼時候開始下棋的？下的什麼棋啊？」

  劉勛的聲音把方冉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掉到地上。

  她慌亂地關掉了屏幕，回頭瞪了一眼像個鬼一樣站在她身後的劉勛。

  「這麼緊張幹什麼？」劉勛眼裡的好奇更濃了，擠過來坐到方冉身邊，笑眯眯地碰著方冉的肩膀：「跟我說說，他是誰呀？」

  「就是網上認識的一個下圍棋的棋友。」方冉語氣平常地回答道。

  「你還會下圍棋？」

  「就是突然間的心血來潮。」

  「哦~~~~」劉勛揚著眉，眯起眼，陰陽怪氣地拉著長音，顯然是對方冉的回答有所懷疑。

  「所以，你就找了這麼個大帥哥教你下圍棋？」

  「我之前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甚至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沒關係，現在知道就行了，是個大帥哥，能力SS+，超強嘛，這門親事我同意了。」

  「什麼親事，別鬧。」方冉輕輕推了劉勛一下，隨即將手機徹底收了起來。

  劉勛嘿嘿一笑，還想繼續調侃方冉。

  但不巧，孔繁麗和林欣予此時拿好了藥回來了。

  或許是為了維持自己高冷警官的嚴肅形象，劉勛瞬間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起身說：「東西都拿好了？那我們準備出發。」

  方冉鬆了一口氣，急忙起身應道：「趕緊走吧。」

  離開康復醫院，四個人第一站先去了南湖婦幼醫院。

  整棟醫院大樓空空蕩蕩，沒有見到嬰兒，沒有看見產婦，也沒有發現任何一具屍體，有的只是被翻亂的醫藥櫃，和歪七扭八堵在樓前的車子，情況和城市裡的其他地方沒什麼兩樣。

  出了醫院，劉勛便帶著林欣予回家，而方冉則再次和孔繁麗組成二人小隊，騎車先行前往西郊發電廠。

  天越來越冷了，孔繁麗雖然穿上了方冉給她拿的棉服，但依舊凍得發抖。

  「你可以抱緊一點，我也能暖和一些。」方冉側頭大聲說道。

  孔繁麗在方冉耳邊嘿嘿笑了一聲，不客氣地環住雙臂，摟緊了方冉的腰，幾乎將整個身體貼在了方冉背上。

  過了一會兒，孔繁麗像是自言自語似的低聲說：「太陽是不是就不會升起來了？」

  「別這麼悲觀，轉機會有的。」方冉安慰道。

  孔繁麗「嗯」了一聲，將頭側靠在方冉的肩膀上，卻又下意識地長嘆了一口氣。

  30分鐘後，摩托駛出了城區，繼續向前便是一條寬闊卻又滿是坑窪的林間公路。

  過了這段路，前面就是發電廠了。

  方冉有意放慢了車速，一邊前行一邊觀察路邊的樹林。

  風輕輕搖動著樹枝，吹落片片黃葉。遠望樹林外，能看到一片片的稻田和玉米地，卻不見農人忙碌的身影。

  「誒，方冉，你說咱們是不是可以離開城市，躲到農村自給自足啊？」孔繁麗突發奇想道。

  方冉正要回應，突然在道路前方出現一個男人，他表情緊張，用力朝著方冉這邊揮舞雙手，嘴裡大聲呼喊道：「不要過來！停！不要繼續往前走了！停！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