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無聲的道別

  王振龍向前撲倒在地，想要捂住脖子上的傷口，然而一道修長身影卻從他試圖藏身的草叢裡飛快躍出。

  白光在王振龍眼前閃過，下一秒，他的視線開始旋轉，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最後一眼，他看到了不遠處一具沒有頭的身體。

  那身體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嘴巴張合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他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死亡也像潮水一樣，迅速將他的意識徹底吞沒。

  看著身首異處的屍體，方冉輕舒一口氣，一切果然和她判斷的一樣。

  除了讓血液沸騰燃燒之外，王振龍顯然還擁有某種迫使子彈偏移彈道的能力。

  然而擁有這種能力的他，卻並沒有大搖大擺地迎著子彈衝出去，反而驚慌逃竄，那就只有兩種可能性：要麼，技能可以使用的次數有限，要麼就是存在技能冷卻時間，不能高頻率連續使用。

  所以方冉沒有等待劉勛繼續遠程狙擊，而是借著黑暗的掩護快速接近王振龍，並成功利用撲克牌里存儲的子彈，一擊洞穿這傢伙的脖子。

  沒再理會屍體，方冉提著刀開始逐一檢查之前被擊倒的那些人。

  所有人都被打中了頭部，當場停止了呼吸，並不需要二次補刀。

  確認工廠內已經不存在任何威脅了，方冉這才朝著馬路對面揮了揮手。

  劉勛很快過來清點擊斃人數，算上馬路另一邊被幹掉的光頭，總共15人。

  回憶了一下之前在天台上觀察到的人數，再加上小巷那邊放哨的、埋伏的，這些越獄的罪犯肯定不只15個，應該有人趁亂逃了。

  「算了，先救人回去。」劉勛當機立斷道。

  方冉立刻點頭，隨後拿著手電開始在工廠里尋找被抓的戰士。

  沒用多久，兩個人就在工廠辦公樓的保安室里，找到了被五花大綁的兩名年輕戰士。

  他們從頭到腳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要麼是刀傷，要麼是燒傷，而且雙臂扭曲變形，腳踝和膝蓋也都腫得厲害，顯然是被殘忍地打斷了手腳，雖然還有脈搏，卻已氣若遊絲。

  方冉急忙抱起一名戰士，快步跑到工廠門口，將人放進車裡。

  等劉勛把另一名年輕戰士也抱進來，方冉立刻發動汽車，朝著醫院方向疾馳而去，留下劉勛在這裡回收戰利品。

  車子剛一停下，方冉便大聲呼喊道：「快來救人，他們需要治療！」

  留守在醫院的戰士急忙跑過來，連同醫生護士，大家一塊將兩名重傷的戰士抬進了手術室。

  方冉把大概情況說明了一下，提醒留守的人注意戒備，隨後便再次開車返回工廠，防止那些漏網之魚突然殺一個回馬槍，對劉勛造成不利。

  好在，擔心似乎是多餘的。

  當方冉返回工廠的時候，劉勛已經收集了這些人的手機，並將他們的技能全部兌換成了積分，轉移到了自己帳上。

  除此之外，她還找到了一輛監獄的囚車，這也證實了她之前的判斷，這些人就是在黑域遊戲降臨之際，趁亂越獄出來的。

  「王振龍，30年前春城最出名的幫派頭子，無惡不作的黑老大。前幾年掃黑的時候終於把他判了，本來是死刑的，沒想到末日來了，倒成全了這個畜生。」劉勛看著地上屍首分家的王振龍，怒火難熄地說道。

  方冉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按了一下劉勛的肩膀，以示安慰。

  隨後兩個人便開車離開了工廠，開始沿途尋找遇害戰士的屍體。

  兩個人找得很仔細，但越是仔細，心情就越是沉重。

  她們找到了五具屍體，還有一些無主的殘肢斷臂，當她們開著車回到醫院的時候，門口的公路上已經站滿了人。

  留守在醫院裡的年輕戰士們是最先靠過來的。

  他們默默將戰友的屍體從車裡抬出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痛苦悲傷，卻有著深深的不甘。

  或許從他們穿上這身軍裝的那一刻，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只是他們沒想到，戰場竟是他們一直守護的地方，殺害他們的，竟是他們曾經保護過的「自己人」。

  年輕戰士們向方冉和劉勛整齊地敬了個軍禮，然後抬著戰友的屍體走向醫院地下一層的停屍房。

  所有人都默默跟隨著他們，沒有人說話，就連腳步都靜默無聲，期間唯一能聽到的，只有淡淡的抽泣。

  醫生找來了純白的被單，蓋在了犧牲戰士的身上。

  沒有悲痛的告別與葬禮，在長時間的默默敬禮致意後，那些年輕戰士便咬著牙返回前門，把眼淚吞進肚子，繼續守護這座末日下的「避難所」，在冰冷的黑夜繼續點燃篝火。

  ……

  清晨，微弱的光亮在地平線淡淡暈開，然而黑暗卻並沒有被衝散，它依舊是天空的主體，就像所有人心中散不開的陰霾。

  方冉和劉勛帶回來的兩名戰士只有一個被搶救回來了，是虎子。

  另一個則因為傷勢太重，最後還是犧牲了。

  為了防止類似昨晚的悲劇再次發生，劉勛將繳獲的所有積分全部轉給了醫院裡的戰士，方冉也無私地拿出了自己積攢的2000多積分，讓戰士們儘可能得到升級強化。

  到了八點鐘，本應該升起的太陽卻並沒有出現，只有一道道微光鑲嵌在灰暗的空中，就像籠罩大地的黑色穹頂上裂開了幾道縫隙。

  人們心中隱隱都有個不祥的預感：藍天、白雲、明媚的陽光，這些熟悉的東西今後可能再也不會出現了，之前那些關於末日的無稽流言似乎漸漸成了真。

  而對於方冉來說，僅有不多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徐醫生沒事了。

  手術很順利，雖然失血量足以致命，但多虧了異能帶來的身體強化，還有徐醫生強烈的求生意志，讓他頑強地挺了過來。

  方冉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孔繁麗，隨後便和劉勛一塊去了醫院中劃分出來的女生宿舍。

  疲勞就像浪潮般洶湧，頭剛碰到枕頭，方冉便沉沉睡了過去。

  昨晚那一夜，真的格外漫長。

  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突然耳邊的一聲「叮咚」，將方冉從睡夢中喚醒了。